陆虎隆有些失望。
有些不太想接受这个现实。
而且他怕他妈妈回来了，九九就要走了。
一想到这儿，小家伙连忙用小手绕住张雨欣的脖子，生怕她下一秒就离开。
就像上次在新加坡的时候，九九不理他，他真得难受了好久啊。
不要，不要……
“不是。”张雨欣笑着告诉他，“她逗你玩的，她不是你妈妈。”
既然萧紫没有抚养陆虎隆的意愿，她就不会把真相告诉小隆隆，让他多一层伤害。
小家伙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
“这样啊，她干嘛要骗宝宝嘛。”
陆虎隆生气了。
好气！
不能看他年纪小就骗他呀，讨厌死了。
“她只是想起自己家宝宝了，觉得你像，所以才那么说的。”张雨欣骗小家伙。
“哦，怎么可以骗宝宝，宝宝这么可爱。”
“就是呀，怎么能骗我们小隆隆呢。九九已经说过她了，她知错了。”
“唔，她才不是宝宝的妈妈，好凶。”
“嗯，不是。”
“九九，你做我妈妈好不好，我只要你。”小家伙搂着张雨欣不肯撒手。
“好，九九做你妈妈，不会离开你的。”张雨欣哄道。
眼眶潮湿了，眼睛也红了一圈。
眼底是雾蒙蒙的水汽，如那冬日里的霜花，将世界都蒙上一层浅浅的白色。
这么可爱的宝宝，她想要一个。
“九九最好。”
小家伙将小脑袋埋在她的胸口，蹭了蹭她温暖的怀抱。
小手一直搂着张雨欣的脖子。
不要松开。
他要和九九在一起，不然又会有人骗她。
“小隆隆，先跟九九去个地方，我们回来的时候做标本好吗？”张雨欣哄他。
“唔，好。”小家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只要九九在，什么都好。
“乖。”张雨欣摸了摸他的头。
小家伙听话得让人心疼。
这么懂事的宝宝，怎么会是孤儿。
张雨欣的眼睛一片潮湿，她的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心脏压抑般得痛。
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感觉脉搏跳得厉害，疼痛不止，怎么压都压不住。
她牵着小隆隆的手，跟老师请了假。
她虽然不聪明，但她已经理清了全部。
如果陆海宁真得死了，这些财产，靠她和小隆隆是守不住的。
如果陆海宁没死，她相信，终有一天，陆海宁会将这一切再夺回来。
此时此刻，她为了保证小隆隆的安全，只能同意赵美幽和萧紫的请求。
小隆隆才是最重要的，他是陆海宁唯一的骨血。
陆虎隆牵着张雨欣的手，蹦蹦跳跳：“九九，我们去哪里呀？”
“跟九九来就好。”
“九九，我们晚上偷偷吃烧烤好不好……”
“不可以，被爸爸知道了，要打屁股。”
“唔。”小家伙顿时泄气，“那我们吃什么呢。”
“九九带你去吃牛排吧。”
“好的呀，还要去公园里玩好不好。”
“我们周末去公园，今天晚上做标本好不好？”
“唔，好，九九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隆隆，你怎么那么乖。”
张雨欣和小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满心欢喜。
小家伙没有错，他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这些悲痛要加在他的身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肩膀替小家伙遮住一些风雨，多给他一些快乐。
虽然遮不住全部，但至少让他无忧无虑。
“九九，你的戒指好漂亮。”小家伙牵着张雨欣手的时候，特别看了一眼。
“嘿嘿，是啊，好看吧？”
“嗯！”陆虎隆的大眼睛里满是光泽，神采奕奕，“是谁送的呀？”
“你猜呀。”
“唔……胡叔叔？”
“不对。”
“那是谁呀，猜不出来了呢。”
张雨欣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家伙，会哄人了，真是古灵精怪。
“你爸爸送的。”张雨欣莞尔。
“九九，宝宝就说老陆喜欢你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跟老陆说是我说的。”
“什么？”
张雨欣眨着眼睛，小家伙能有什么秘密。
她的眼底是明亮的光泽和好奇的神采。
小家伙这古灵精怪的样子，特别萌。
大眼睛，长睫毛，白皙的脸蛋，浅浅的小酒窝。
“在伦敦的时候，宝宝好几次偷偷去爸爸房间，九九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小家伙神神秘秘。
张雨欣歪着脑袋：“什么？”
“宝宝在爸爸枕头底下看到一张照片！小小的证件照！一寸的！”
说着，小家伙还比划了一下。
“嗯？”张雨欣不解。
什么证件照？一寸的？
小孩子的思维，她有点不明白。
“九九你猜照片上是谁嘛。”陆虎隆着急地拽了拽张雨欣的手，“猜嘛。”
张雨欣无奈，只好配合地猜了一下：“是不是你的照片？”
猜完，她就笑了。
小家伙这么小，哪有什么证件照。
“九九不认真，哼。”小家伙冷哼一声。
本来还想让张雨欣再猜几次，可他是个话唠，直接就公布答案了——
“九九，是你的照片！你穿着夏天校服的照片！”
嗯？？？
张雨欣愣了一下，怔在原地。
她的照片？还是穿校服拍的？
张雨欣的眼里是若隐若现的光芒，黑色的瞳孔里是微微茫然的神色。
“九九，宝宝不骗人的。”小家伙一本正经，眼里像是憧憬，“九九上学的时候好漂亮，当然现在更漂亮。”
说完，小家伙咯咯笑。
露出两排珍珠白的小牙齿。
“小隆隆是不是看错了呀？”张雨欣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的证件照怎么会在陆海宁那儿。
他又怎么会把她的证件照放在枕头底下了。
是弄错了吧……
小家伙看错了也有可能……
“没有。”小家伙很郑重地摇头，“就是九九呀，九九变化不大的，一眼就认出来。照片上的九九扎着两个麻花辫，好看呢。”
张雨欣哑然失笑。
扎着两个麻花辫拍的证件照……那就是十九岁的时候。
那时候女孩子流行买各种各样的头饰。
她也买了很多不一样的发圈，扎在麻花辫的下面。
这证件照没有记错的话，是当初班级统一拍的。
用来做高考的证件照。
拍照片那天，她特地在家精心梳理了头发，扎了麻花辫。
她想起来，为了这事还跟陆海宁吵了一架。
那时候正好是高三第一学期，课业特别紧，但正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特别爱美。
班上刮起了首饰风。
小女孩买不起太贵的首饰，但喜欢各种各样不同风格的东西。
什么民族风、可爱风、性感风……
张雨欣也喜欢跟着同班同学去学校外面的商店里买。
那个时候，她买了好多好多小发卡、小发圈。
有珍珠点缀的，有可爱的小动物形状的，也有星星月亮型的……
一到晚上，她就喜欢在自己房间里折腾。
一会儿换个可爱点的，一会儿换个性感点的。
年纪小，不敢太张扬，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臭美。
就这样，张雨欣一到晚上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偷偷在房间里各种折腾。
久而久之，陆海宁发现端倪。
这一天早晨，她打算戴个好看的星星发圈去拍证件照，这样可以留个美好的记忆。
哪知，刚换上，陆海宁就冷着一张脸上楼来了。
“还不下楼吃早餐？嗯？”
“砰”的一声，张雨欣吓得赶忙关上抽屉。
“我、我头发还没有梳好……”张雨欣坐在梳妆镜前，目光闪烁，“你怎么亲自上来了……”
陆海宁没有应，只沉着脸往她走来。
张雨欣下意识挡在梳妆镜的抽屉前，装作梳头发。
“抽屉里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些小玩意。”
“我看看。”
“女孩子的小玩意，没什么好看的。”张雨欣拒绝。
但，陆海宁哪里是她能拒绝得了的。
她越是拒绝，他越是冷漠。
一只手拉开她的抽屉！
里面是琳琅满目、不值钱的小首饰！
十几块钱的手链，几块钱的发卡，还有手工的小镜子……
“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嗯？”
陆海宁沉声，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被他看得无地自容，就好像做错事了一样。
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事。
“大家都在买，我就买了。”她小声嘀咕。
“你知不知道自己高三了？成绩一塌糊涂，还不把心思花在学习上。”陆海宁教训道。
看着这一抽屉花花绿绿的东西，他的脸色就莫名很难看。
“我哪有一塌糊涂啊，又不是倒数，就是中游而已。”张雨欣不满。
她不看他，默默撑着脑袋，对着镜子。
“你哪来的底气跟我顶嘴？”
“烦死了，谁要跟你顶嘴啊。”张雨欣火大，“管管管，什么都要管，你有本事管我一辈子啊。”
张雨欣声音很大，她气得关上抽屉。
不讲理。
她又不是没有分寸，他至于吗？
班上的小女孩都喜欢这些小东西，她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她拿起梳子，在梳妆镜前胡乱梳着头发。
不过一想到今天要拍照片，她还是梳了漂亮的麻花辫，挑了好看的发圈。
“念个书，打扮这么漂亮给谁看。”陆海宁抱臂倚靠墙壁，看向她。
目光中是森冷的寒意和不满。
十分不满。
“爱美本来就是女孩子的天性。”张雨欣生气地回他，“你懂什么。”
“你美什么，别往脸上贴金。”
“你！”张雨欣怒，她狠狠瞪了陆海宁一眼。
他难道不知道这种话可伤人了吗？？？
尤其是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真得太伤人了！
女孩子最忌讳别人说自己不好看了……
还是被自己喜欢过的人说不好看，真得太伤人了。
张雨欣见他淡定自若，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又剜了他一眼。
站起身，踢掉椅子，生气地去衣橱里找校服。
“以后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买的这些东西，我会让佣人扔掉。”陆海宁毫不客气。
“你凭什么啊，你不准扔！你要是扔了，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张雨欣更加生气。
她不太会吵架，一吵架眼眶就红了一圈，声音哽咽。
“这些东西，品味这么差，有什么好稀罕的。”陆海宁皱眉。
“又没用你钱买！你凭什么扔！”张雨欣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但，一说出口，立马捂住嘴巴。
迟了，陆海宁已经听到。
“你怎么买的？”陆海宁脸色更沉。
如六月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张雨欣不语，低头转身，伸手去翻衣橱里的衣服。
但，她的后背还是感受到了两道刺目的光芒。
阴森，狠戾，冰冷。
“我问你话，这些东西你怎么买的？”
“……”张雨欣抿了抿唇，不吭声。
她不敢转头，生怕对上陆海宁可怕的眼睛。
但她还是成功把陆海宁激怒。
他上前一大步，掰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张雨欣，男生送的？付了什么代价？”他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抓住她肩膀的手在用力，恨不得将她的肩膀揉碎！
“你想什么啊，我是那种人吗？陆海宁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张雨欣生气地推他的手，“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吗？”
张雨欣的心口钝钝地痛。
她在他眼里就是这样随随便便的女孩子吗？
她只是跟他表了一次白而已。
她从来都没有在学校跟男生走太近，他现在居然这样看她。
他说话太伤人了，真的。
不就是跟他表了一次白，至于这么嫌弃她吗？
张雨欣哭了，委屈地哭。
“怎么买的？”陆海宁微微叹了口气，松开手。
他意识到自己说话太重，语气过激。
“我周末出去发传单赚的零花钱而已。”张雨欣忽然不想跟他说话，一点都不想，“我要去学校了，今天采集高考信息，要拍证件照，我只是想换个漂亮的发饰，我真不知道你干嘛跟我过不去。”
张雨欣心里头很不痛快。
她撇开陆海宁的手，从他身边擦过，脸色不悦。
下楼时，她的辫子一蹦一跳，有着那个年纪特有的活泼。
只是被陆海宁无缘无故说了一通，她的心情很是不爽。
早餐也没吃，背着书包就走了。
后来，采集信息倒是很顺利，一切都顺利，但她晚上很迟才回陆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