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快就到了,当夜幕渐渐落下,妓院的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密密匝匝的几道人。路南屏今天换了条金黄色的纱裙,纤细的腰肢裸露出来,被外面一层薄纱笼罩在内,若隐若现的肚脐,勾得人心痒难耐。

老鸨子看着路南屏这身打扮,开心得脸都笑开了花。路南屏的打扮,都是她自己一手操办,没要丫环,也没要婆子。可是,昨晚她就像春天的使者,清纯得让人不忍亵渎。今晚这样,却又带了分邪魅,顾盼之间,一双眼睛,勾魂夺魄。

随着音乐,路南屏缓缓步了出来,脚步轻灵,像飘出来一般,楼下的人立刻嘈杂起来,个个都拼命的朝前挤着,希望得到没人的青睐。

路南屏魅邪的一笑,然后随着音乐开始舞动起来。这一舞和昨天的不同,虽然曲子是一样的,可是在路南屏的带动下,节奏似乎快了许多,也魅惑了许多。她的脚踝是赤果的,上面套了一串铃铛,舞动之间,铃声铛铛,更增加了许多魅力。

众人只顾着注视路南屏,一曲不知不觉已经终了,路南屏微微一鞠躬,退到了太后。老鸨子好未走出来,许多人便开始朝妓院里疯狂的挤进来。大有要将门槛踏平的姿态,老鸨子见状,一甩手帕,也来不及说什么,急急就朝楼下跑去。

“各位公子,各位公子,别急,别急啊——”老鸨子开心的招呼着,她偷瞄了一眼门口,对面门庭冷落,她心里越发开心,叫嚷得更加卖力了。

这厢热闹非凡,那一边,路南屏换了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出门。小余头早已等在了后门,路南屏见到,朝他一笑,说道:“我就出去看看,你早些休息。明日这么大的院楼还得你们打扫。”

小余头看着路南屏,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路南屏历经人事,自然知道他情窦初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笑了笑,摸了摸小余头的脑袋说:“我见你,便像见到我弟弟一般。你可得好好爱惜自己。”说着,一闪身便出了门。路南屏心急去探看,故而脚下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小余头的视线里。

他失魂落魄的看着路南屏消失的身影,摸了摸自己的头,喃喃说了句:“不过是弟弟吗?”说完,折转身回到了柴房,靠了一会儿,却终究睡不着,只得爬起来坐好,巴巴的听着后门的动静。

一只野猫跳上房顶,一个人忽然从它头顶飞过,它喵一声惊叫躲到了一旁。风声猎猎,撩动着路南屏的衣袍,她迅速的奔到了那座院子,巷子里有零星而整齐的火把,那便是陈疑安排的人。路南屏仔细看了一会儿,一翻身,落入了萧子怿曾经住过的院子,昨夜前来,没有仔细查看过。今夜来探,一是好奇那尸体,二是想看看可还有萧子怿留下的什么线索。

她躬着身摸进了房间,仔细搜索起来,院子里被翻出的泥土散发着泥土的香味,可香味中夹杂着腐尸的气味,裹杂在一起,变成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路南屏皱了皱眉头,又开始在房间里搜索起来,彻底翻了三遍后,她终于承认,除了那一纸词,萧子怿再也没有留下什么。

路南屏有些颓唐,她坐到了凳子上,靠在靠背里,小小的身体被椅子全部包围起来,好像萧子怿正拥抱着她。她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调整好心情。这才留恋的抚摸了一下桌子,将桌子上那条大理石的纸镇揣入怀中,跑到了院子里。

越接近院子,那腐尸的臭味便越浓烈,菊花都被翻盖在了泥土之下,露出一点点花蕊,哀怨得好似一个被埋在废墟下依旧抱有希望的人,直直的看着蓝天。

路南屏伸头进去一看,却只见一滩浓如墨汁的水,尸体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被毅疑带走了吧。这个办事一丝不苟的男人,总是如此。

路南屏看了一阵,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便打算离开,去附近观察一下,夜里最容易辨识哪户住人,哪户没有住人,只需要看看窗子里投射出来的灯光即刻。

路南屏一翻身,跃上了墙头,熟悉的破空声再次响起。她一错一让,一枚飞镖擦着脸颊飞了过去,然后噗一声,顶在了别处的屋脊之上。

声音虽然极小,可还是惊动了那些久经沙场,在巷子里徘徊的军人,他们立刻整装而起,火把霎时将天空照了个透亮。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一个房子里走出来,他的身后,陆续燃起的火把,火光一照,竟然足足有五十人之众。

那人仰起头来,路南屏一惊,竟然是陈疑?

只见陈疑朗声道:“大胆狂徒,竟然故意纵火,蓄意生事,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声音洪亮,只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这十几个字,陈疑竟然用上了深厚的内力。

路南屏心道不妙,便欲抽身而退。可是,那五个人刚被夷族王教训了一通,此时个个争着将功折罪,哪里肯轻易便将她放走。于是,路南屏步法才动,那五个人已经更快的形成包围圈,将她围在了里面。

陈疑见屋顶呈现这样奇怪的态势,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路南屏看了一眼巷子里乌压压的一片人,又看了看身旁的五个人。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江湖事,江湖了。惊动了官府,那就等于自惹麻烦。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那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巷子里的陈疑,想起夷族王说的,最好不要惊动陈疑,遂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伸手一指,路南屏看了看,当下一飞身便朝那个方向掠去。

那五人见状,生怕将路南屏追丢了,立刻也跟了上去。陈疑见状,一挥手,回身道:“受好各条出路,你们二十人,跟着我从下面追。”说完,也一个飞身上了屋顶。士兵们立刻按照陈疑吩咐,各自行动起来。

那二十个精兵,虽然功夫不错,可都是外家功夫,没有内力,轻身功夫是大大不如,故而,只能在巷道里跟着陈疑举着的火把拼命奔跑。

路南屏回头看了一眼,只得越发加快了速度。那五个人见状,更是不敢怠慢,脚底加油,也加速了。

陈疑见这六个人一前一后,好像是一伙的,却又有些不像,略一分神,差距便拉得大了些。于是,不敢乱想,心神一定,也加快的脚步。这边在房头飞奔,而巷子里的人却没有那么好运了。一下子绕到了死胡同,急急忙忙回转而去,等再跑过来时,别说陈疑了,就连个鬼影子也不见了。几人急得团团转,可左看右看,却都毫无办法,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营。

陈疑跑了一阵,回头一看,巷子黝黑,空无一人。他心知是这几个手下追不上自己,干脆将火把弄熄抛到了巷道中,全神贯注的追击起来。

七个人一前一后,功力不相上下,就这么一直跑,竟然跑到了城郊的一片树林子边。

眼见路南屏闪身就要进入林中,那五个人的其中一个,心头一急,一把暗器就打了出去,呼呼的风声朝路南屏而来,她避让开,却因此阻住了进入林中的脚步。

只这一停顿,那五个人便追了上来。路南屏回转身,看也没看他们,只瞥了一眼马上就到跟前的陈疑,便急忙从怀中掏出块黑色面巾将脸蒙了起来。

刚刚弄好,陈疑便跑到了跟前,他甫一站定,便大叫道:“到底是何方歹人?”气息丝毫不乱,声音依旧透着刚烈。

那五个人相视一眼,老大当先道:“江湖事,江湖人自己了断。不想惊动了官府,是我等的过失。不过,这事和官府没有关系,还请将军回吧。”

陈疑冷哼一声,说道:“在我辖区,如此放肆,草菅人命,我管你什么江湖事,在我跟前,便是触犯法律的大事。”

黑衣人中,忽然一个人叫道:“老大,莫和他废话,干脆一同做了。”

陈疑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就是江湖人?我看,和草菅人命,杀人越货的强盗,没什么分别。”

那黑衣老大怒狠狠的瞪了一眼刚才说话那个人,可是见此番情景,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不杀陈疑到真的瞒不过去了。于是,只得大叫一声,“动手!”

五人立刻和路南屏动起手来,这一次的目标,毕竟是路南屏。路南屏早已严阵以待,见五人突然发难,也不慌不忙的应对起来。

说起来,她到还有些感激陈疑,若不是他来拖延了这一会儿,自己还没有机会调息一阵。此时动手,她身体便更觉轻松。

陈疑见五个人只围攻一个,将自己当了透明人,心头大怒,大喝一声也加入了战圈。黑衣老大见状,只得和四个兄弟使了个眼色,便抽身出来,与陈疑缠斗起来。

一时间,飞沙走石,风云大变,卷起的烟尘,似乎将一天的明月都遮盖了去。

砰一声闷响,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到了一棵树上,然后缓缓滑落,头一歪,便不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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