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若无其事,好像一对久未见的故友一般,可是从始至终,夷族王却都将路南屏彻底忽视。这让路南屏越发感觉到奇怪,遂紧紧跟在两个人身后。

夷族王走到营帐门口,对陈疑道:“陈将军,我们可以单独一叙吗?”

路南屏立刻开口道:“你有什么话不能让人听的?”

谁知道陈疑却想了想,回头对路南屏道:“路姑娘劳累一夜,请至旁边营帐休息片刻吧。”

路南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盯着陈疑,忽然觉得陈疑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陈疑了,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以后,路南屏一拂袖转身走到了旁边的营帐,她甫一进去,陈疑便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士兵将营帐团团围住。

路南屏在营帐内听见声响,愤怒的砸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

陈疑闻声,也没有说什么,只朝夷族王比了个手势,冷冷道:“现在你可以进去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吧?”

夷族王笑道:“这个当然。”

说完,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营帐。

管家见到夷族王,立刻痛心疾首的叫了一声:“王爷!”

夷族王一挥手,安抚道:“稍安。本王自有计较。”说毕,跟着陈疑走到了一旁的桌边。

陈疑不耐烦和这个扰乱秩序的人客套,单刀直入的问道:“快说。若你今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便是有来无回。”

夷族王却不慌不忙的笑道:“陈将军好气魄。不过,小王如此做,却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陈疑双眉一挑,问道:“奉命?奉谁的命?”

夷族王神秘一笑,说道:“当今之势,我出了奉洛西皇的命,还能奉谁的命呢?”

陈疑寻思片刻,嗖一声站起来说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胡乱栽赃。”

夷族王笑了笑,说道:“陈将军切勿着急,我自有证据。”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小小的信纸,上面盖了萧子恒的私印。

陈疑接过,仔细一看,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不敢置信的又看了几眼那枚私印,确定是萧子恒的,这才做倒在椅子上。他千算万算,却就是没有算到会是萧子恒的幕后主使。这个意外,实在是太大了。

他惊疑不安的抬起头看着夷族王,心中却百转千回。萧子恒,他不是爱着路南屏的吗?为什么,却又要下这样的命令,为何要命令夷族王杀了路南屏?

可是,事实却又是如此,这封信,字迹可能有人模仿,可这枚印章却是绝对不可能作假。陈疑一时间心乱如麻,夷族王倒也不急,只缓缓看着陈疑,等待着他缓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陈疑问道:“那你此时作何打算?”

夷族王一笑,说道:“我别无它求,只求完成洛西皇的嘱托。也请陈将军成全。”

陈疑心头一跳,问道:“你是让我杀了路南屏?”说完,立刻道:“这不可能!”

夷族王一笑,说道:“这样为难的事情,我是不会留给陈将军的。我只求,你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将我们和路南屏都放了。从此后,我定会小心不再给将军添麻烦。”

陈疑犹豫不定,呆呆看着夷族王,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风暴,而在这场风暴里,自己竟然如此无助。

夷族王的话再明白不过,他让自己放了双方,然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对所有事情视而不见。那么,夷族王也就可以交差了。

“陈将军,此事是洛西皇亲托,若是有什么问题,洛西皇责备下来,小王我,实在是顶不住啊。”夷族王见陈疑还在犹疑不定,故而又加大了自己一方的砝码。

洛西皇亲命,在陈疑的心里,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了。

陈疑忽然站起来道:“你容我好好想想。”然后一掀帘出了营帐,继而对外面的士兵吩咐道:“给我看好了,谁若敢擅自出入,杀无赦!”

“是!”

士兵们洪亮的应道,陈疑站在营地中看了看,最终叹了口气,朝路南屏所在的营帐走去。

路南屏此时正坐在营帐中,她的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使得她一度坐立不安起来。

忽然,帐帘被掀了起来。路南屏回头一看,却正是陈疑,原本心中无数的疑问,此时见了陈疑却忽然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她只冷冷哼了一声,别开脸去。

陈疑看着路南屏,忽然感从中来,这个女子,为什么萧子恒会下杀了她的命令?萧子恒不是爱着她的吗?还是,他又已经厌烦她了,因为,他又找到了别的女人?

陈疑缓缓坐了下来,却一个字也不说。路南屏耐不住性子,转头问道:“陈将军来,是要杀了我吗?”语气中,满是讽刺。

陈疑抬起头来,与路南屏四目相对,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你快走吧。远远的走,离开夷族。”

路南屏一挑眉,问道:“为什么?”然后脑子一转,开心走到陈疑跟前问:“你找到萧子怿的消息了?”

陈疑摇了摇头,却道:“你别问我原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总之,你记得,我这样是为你好。”

路南屏道:“我不走,你不说原因我不走,你就算是说了原因,我却也不会走。我此次来,就是要找萧子怿,若没有他的消息,我便留在这里。”

陈疑无奈的看了路南屏一眼,说道:“你怎么这么固执?就听不进我一句话?”

路南屏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那么我问你,夷族我不能呆,我能回夷族吗?更不可能,那我回哪儿?回洛西国,找萧子恒?”

陈疑却一下子站起来道:“不能去!”

路南屏古怪的看着陈疑问道:“你知道些什么?”陈疑心虚的别开头,路南屏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走到陈疑跟前,说道:“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陈疑犹豫了片刻,说道:“今晚,你就住在这儿吧,明日一早,你便离开夷族。”

“不,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路南屏固执的说,“何况,我还没有找到萧子怿的下落。”

陈疑想了想,便道:“那好,我替你找到大皇子的下落,你便离开。至于原因,你不必再问,我也不会再说。”

路南屏看了看陈疑,知道他所说的,必定无法再改变,即便心中诸多疑惑,却也还是没有说什么,何况,陈疑答应的事情,一定是会做到的。能够因此而得到萧子怿的消息,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故而,她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等你的消息,你一日不给我萧子怿的消息,我便一日不会离开夷族。”

陈疑站起来道:“好!”然后道:“那你好好休息。”

陈疑出了路南屏的帐篷,却也没有直接回去,他看了看宁静的夜色,终究是忍不住,找到了张国泰的营帐,张国泰见陈疑进来,急忙站起身。

陈疑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走到了他的桌子边,看见一本兵书,随手拿起说道:“还在研究这个?”

张国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许多看不明白,所以才多看看。”

陈疑点了点头,说道:“好。”随后又抬头看着张国泰道:“你替我去门口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张国泰疑惑,但是还是服从了命令。

陈疑坐在桌子前,看着砚台里油墨在灯光下闪烁着墨彩,犹豫了许久,终究是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陈疑喊道:“来人。”

张国泰掀帘进来,陈疑将书信递给他说道:“安排可信的人,亲自递给洛西皇。”

张国泰见陈疑面色凝重,慎重的点了点头,转身而去,他刚刚走,便有一个士兵跑进来禀报道:“夷族王在帐中要求见陈将军。”

陈疑不耐烦的道:“他要什么,你们便提供给他。只一点,不许他们擅自出入,给我好好软禁在帐篷里。”

那士兵肃容道:“是!”

陈疑挥挥手,只感觉疲惫异常。原本夷族的摊子就够乱了,如今,却更乱了。

路南屏躺了一会儿,猛的坐起来就朝门口跑去,士兵立刻将她拦住。路南屏叫道:“我要找陈疑。”

士兵皱了皱眉,答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路南屏道:“自然有事,叫你找你就给我快找!”

那士兵见路南屏穿着打扮,都不似普通姑娘,忍不住鄙视了一下,这才朝张国泰的营帐走去。

陈疑听完士兵禀报,只觉得头越发疼起来。他从张国泰的床上爬起来,又朝路南屏的营帐而去。

路南屏坐在一盏灯下,被温暖的灯光一照,纱衣好像透明一般,吹弹可破的肌肤显得越发晶莹剔透。长发如墨,顺滑流畅的披散下来,将她半张绝美的脸遮了去,眼神便若隐若现的在发丝间闪烁。

陈疑愣了一愣,这才注意到路南屏的衣服,竟然看起来像青楼姑娘穿的,想起路南屏说过,自己要去跳舞,忽然额头上青筋暴跳。

路南屏听见声音,回转过头,说道:“我忘记了件事,你找个人帮我送封信。”

陈疑问道:“送哪儿?”

路南屏一笑,说:“不就那个妓院吗?”说完又补充道:“免得火灾过后,老鸨子不见我,还以为我烧死了。”说完,想起老鸨子不见了她,那张脸肯定极为难看,不禁笑了起来。

陈疑皱了皱眉,问道:“如今,你就住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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