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的冲突以后,萧子恒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路南屏心里不是不急,她多方打听,却只是听来些皮毛,而且各执一词,完全没有一个事态的全貌。然而,作为夷族的间谍,这些消息,完全不能满足她的需要。她需要更多更为全面的消息,所以,她铤而走险,冒着再一次被萧子恒打的风险,冒着以后萧子恒再也不会理睬她的风险,一步一步朝路南屏住过的院子走去。

她挑着灯笼,在夜色里朦胧出一滩光圈,步绽莲花的挪动着,她面上淡然无波,唇边还蕴着一抹笑,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紧张。

萧子恒斜倚在塌上,从路南屏离开,他就吩咐任何人不许动屋内的任何意见物品,不许更换所有的被褥,他喜欢床铺上散发出来的淡香,仿佛路南屏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甚至因为贪恋床铺上那种淡香,不愿意起身。

青莲走到门前,看见萧子恒斜倚在塌上,半敞的衣襟露出健硕的胸膛。青莲忽然想起萧子恒和她共赴云雨时的场景,面上莫名其妙一红。

她急忙整顿自己的思绪,轻轻咳嗽了一声。萧子恒闻声,立刻朝门口望来,看见青莲的那一刻,青莲清晰的从他脸上看到了失望。她的心,越发沉了。

“你怎么来了?”萧子恒冷冷的问道。

青莲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缓缓坐下来,才道:“已经入冬了,我怕你批折子忘了自己,特地拿了些点心过去。太监说,你在这儿,我就过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怨怼,听起来无端的动人心弦。

萧子恒转头看着青莲,她一脸受伤的望向萧子恒,如水的眼睛扑扇着迷人的光彩。萧子恒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

青莲心头一喜,却只呆呆的看着萧子恒。

萧子恒说道:“过来。”

路南屏才起身走了过去,萧子恒拉着她的手,青莲顺势坐到了塌上。萧子恒全神贯注的看着青莲,一双手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青莲略带羞涩的避开,却听见萧子恒说道:“那日我是太气了。可踢伤了你?”

青莲的眼眶立刻氤氲起雾气,她摇了摇头,咬着牙不让眼泪滑落,她心中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因为萧子恒偶尔的温柔而感动?她爱的是泷,她爱的是泷,她来洛西国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是为了执行自己的任务。她将那些微的动情赶出了脑海。

青莲转过头,婉约至极的看着萧子恒,说道:“身上不疼,只是心疼罢了。”

萧子恒将手轻轻抚上了青莲的前胸,问道:“是这里疼吗?”

青莲羞涩的嗯了一声,轻轻抬头看着萧子恒,然后试探着轻啄了一下萧子恒,见他没有反对,又主动凑了上去,她的唇是温凉而湿润的,她终于将萧子恒的情怀彻底挑动了起来,他扣着青莲的头,缓缓覆盖上了路南屏的唇。

青莲心头一喜,可是又忽然觉得悲伤。泷,到底喜欢自己吗?为什么他可以放任自己来到洛西国,做这样的任务?她迎合着萧子恒,心中却情绪万千。青莲忽然有了些迷惑,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此时,路南屏蹲在对面的屋顶,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心如刀绞,只能呆呆的蹲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想做。

她想挪开眼睛,可是身体却不停使唤,她呆呆看着那两个渐渐宽衣解带,坦诚相见的两个人,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傻瓜。什么爱情,什么刻骨铭心,在权利面前,永远都是如此不堪一击。

萧子恒需要的,是顺从他的女人,因为他已经是皇上了,他再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揣摩一个女人,去呵护一个女人。

路南屏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她悄悄的起身,没有说一句话从屋檐上再一次跃走,然而这一次她的脚步,异常沉重。

青莲侧身时,猛的看见了那个一闪而逝的黑影,她心中一动,随即唇边浮上了了然的笑意。她越发努力的迎合着身上这个火辣的身体。就在临门一脚时,萧子恒忽然止住了动作,他撑起身子呆呆的看着他的身下的女子,此时,她面色酡红,全身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粉红色光芒。

然而,这样一个尤物般的女人,却提不起萧子恒的兴趣。他翻身坐起,顺势扯过了身边的长袍套上,光着脚,缓缓走到了窗边。

窗外的月色,清冷非常,天空诡异的呈现着红色,仿佛深冬欲雪的天气,令人觉得异常清冷,然而,这样的冷,却敌不过萧子恒的一句话:“你走吧。”

青莲呆呆的看着萧子恒,只觉得羞愤异常,她第一次反抗萧子恒,问道:“是因为她吗?”

萧子恒没有吭声,只淡淡的又说了一句:“我像一个人静静。”

青莲起身,却没有穿衣服,她走到萧子恒身后,伸手环住萧子恒的腰,可怜巴巴的说道:“你别赶我走。”

萧子恒身子一震,然后伸手将青莲的手扳开,一边说道:“你若喜欢这里,我便走。”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殿宇。

一阵风吹进来,将桌上唯一的一盏蜡烛吹熄,殿宇瞬间黑暗了下来,显得那团月越发清亮。

青莲扶在门边,感受着夜风,忽然大笑起来。她这样上赶的凑上去,换来的是什么?她嘲笑自己,竟然妄图用这种方法打败路南屏。可是到头来,却还是败了。

萧子恒回到议政殿的内室,红炉的炭火已经烧好,一室馨香,萧子恒坐在窗边,冷冷看着浮动的火舌,久久无法平静。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就那么打住了,他仿佛感觉到路南屏如冰一般的视线,他的心猛的就一阵抽痛。

路南屏,为什么这个女人要爱上萧子怿,她爱上任何人都可以,可是是泷,可以是任何人,就是不能是萧子怿。萧子恒那么想着,又站起身来,不对,路南屏除了他,谁都不能爱上。

他忽然觉得内室里火热得像一个蒸笼,将空气里残余的氧气都燃烧殆尽,他掀帘走到院子中,这才发现天空不知何事已经飘起了雨来,细细密密,却又异常轻柔,无声无息的落在院子里,随着夜色的深入,那雨丝渐渐凝结成了冰,萧子恒伸出手,将那缕轻柔接在手里,心中叹了一口气,今年的冬,竟然来得这般早。

路南屏一口气奔出了洛西皇宫,她的心砰砰直跳,简直要跳出胸膛来。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萧子恒和青莲共赴云雨的画面,她只觉得那简直是青莲打了她一个又一个的耳光。

忽然,她停住脚步,惊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萧子恒不是自己的,自己爱的是萧子怿,可是,为什么看见那样的画面,心中却又这么难受。

路南屏的心,也忽然迷茫了。难道自己真的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见谁爱谁吗?路南屏边想边朝梧桐巷子走去,脚甫一落地,就听见一声冰冷的声音:“路姐姐,我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

路南屏在院子里落定,看着偷钱铁青着脸,他穿着单衣,显然在门口已经坐了一整夜,此刻,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带了丝铁青。

“我很累。”路南屏不想纠缠,只想尽快理清自己的心绪。

偷钱却拦住了她的去路,问道:“你去找萧子恒了?他没怎么吧?”

不提则已,一提,路南屏又想起了那些画面,她的心头越发烦躁起来,说道:“偷钱,我真的很烦,明天再和你说好吗?”

偷钱见路南屏如此躲躲藏藏,越发肯定萧子恒定然做了伤害路南屏的事情,他立刻受不了的跳起来说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定然要他不得好死。”

路南屏愤怒的转身吼道:“这是我的事,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个人隐私!”

偷钱诧异的看着路南屏,这是他认识路南屏以来,第一次看见路南屏生这么大的气。他呆呆的看着路南屏,虽然心中不明白什么是个人隐私,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路南屏生气了。偷钱觉得异常受伤,他是为了路南屏好,为什么路南屏反而要骂他?

他看着路南屏忽然说道:“那你早些休息。”

路南屏自知自己今晚过分,可是,她的心情实在不受自己控制,她怕自己又会出口伤人,砰一声关了房门躲了进去。

偷钱站在空寂的院子里,看着路南屏的房门,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又坐到了那条椅子上。他不知道路南屏为什么心情不好,可是,他却打定了主意,明日,一定不能让路南屏再偷偷跑出去。他打起十二分精神端坐在椅子上。

夜空里渐渐飘起了雪,细小的白色雪花,一触滴便融化成一个潮湿的小点,仿佛谁的眼泪,一滴一滴印在院子里。

路南屏辗转反侧,去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境里,她回到了现代,遇到了面无表情的他们,无论她如何叫喊,他们却都对她视而不见。她意识到这是在梦里,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她拼命翻转着身体,却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萧子怿,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虽然小,却也昭示着冬的到来。他伸出手,却握不住雪花,轻轻落在手心,瞬间融化的冰凉,仿佛他这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到头来却都是那么轻易的消失在手掌心。

他摊开手,手心里了无痕迹,除了皮肤上那一抹微凉,就再没有任何痕迹。

莫邪从外间走过来,披了一件衣服到萧子怿身上,说道:“今年的雪,真是反常,竟然来的这么早,才刚过了立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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