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卉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丁七郎高尊 > 第15章
俞文照只管了向北走,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里,见城就进,走在城门口却突地想起:“那被鞑子拿在马上捆着的狗男女看来是丐帮的人,苦瓜脸一向求我见化子帮的人有难,务要帮他们则个,怎的这几天没有想起竟忘了?”这几天他一路北上,那一帮汉蒙混杂的人也在他后脚跟上,但是俞文照想要尽快到元人大都,无心顾及他事,这一天他刚走进了一家客栈,就听见后面一行人进了客栈对面的驿站。

客栈前面也带了酒楼,俞文照一个人占了张桌子,叫了几样菜,刚要想拿几个银子出来叫伙计找唱曲陪酒的妓女来,一抬眼间就见了几个叫化子蹲在墙下捉虱子,这才想起。

这些天来俞文照没空去找那些人的麻烦,那些人看来担负的事极重,也只是防守得那被擒的男女两人极紧,并不找人生事,俞文照并不刻意改扮,那些人竟全没认出他来,俞文照一想起丐帮的事,忽地失笑;“这帮王八蛋看来也是要到那个大都去的,正好同了路了,这帮东西这么急着赶路不知有什么勾当,居然老子走这么急都没甩掉他们,若非老子只顾了赶路一路捉弄他们玩却也是有趣,现在倒好,老子想起了正事,你们就有的苦头吃了。倒是那中了鬼郎中毒刀的秃子真正不弱,居然撑了这样久法。日后倒要留意这几个秃驴的来头了。”

俞文照大摇其头:“妈的,本是想要放你们过去,却看来是非要跟你们作对头了,这可有些不像话!”

这时,从楼梯走上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化子,拿了条木棍一个破要饭碗向了酒楼客人要钱,这时还没到中午,楼上二十来张桌子倒有十三四张是空着的,零零星星地每桌都不过是一两个两三个人,那小化子陪着笑脸逐桌要过,客人都是几个铜板打发了事,走到俞文照这一桌时,那小化子道:“这位少爷行行好,小人好些时候没吃东西了,求少爷打赏些小钱圆满周全了小人今天的饮食刚个!”

俞文照笑嘻嘻地把对了那驿馆的脸转过来瞧了那化子,他脸上虽是笑着,眼中却有股叫人头皮发麻的寒意,他笑嘻嘻地道:“老子没钱,你他妈给老子滚开点,不然老子打断你这臭化子的狗腿!”

那小化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马上回复了脸上的笑容:“是是是,小人打搅少爷了,小人告退了!”这小化子陪了笑作了个揖,转身向其他桌走去。

俞文照骂道:“妈的走路也不长眼瞧瞧老子是什么人!什么东西!”

正骂着,楼下走上来一个汉子,头上大大一个竹笠遮得头脸全然从外看不到,俞文照瞪起了眼瞧那人,生怕那人不是来找他麻烦一般,连了拳头都捏得格格作响。

那人却正是径直向了他的桌子走来,酒楼上突地来了这么样一个人,自然是扎眼得很,所有人眼光都看了过来。

俞文照大声地喝道:“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有事就说,没事滚开!”

这一声鬼叫,酒楼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只看那人身量就不是好惹的,没想到这少年竟敢对了这诡异之极的人这般嚣张凶横。

那人却揭开了斗笠,脸上全是笑意:“小祖宗,是小的。”

俞文照不想这里见到丁七郎,倒呆了呆:“你到这里怎的?”

丁七郎坐了下来,轻声道:“肚子痛老祖宗说的怕你老人家在路上没人伺候,就叫小人赶上小祖宗,老祖宗们把家里安顿好了之后就都会到鞑子的大都去的。”

俞文照冷笑道:“真的么?他们没叫你来想法子杀了老子?”

丁七郎一怔,笑道:“那怎么可能?小人万万不是你的对手。若是他们叫人来动手,苦必要我?”

这时那小叫化听见了,嘻嘻地笑了声。

丁七郎看了那化子一眼,没作声。

那小叫化见那丁七郎没有出声,嘻嘻地笑着不再要钱,自己下了楼了。

※※※

从酒楼出来,俞文照从客房里拿了十来封银子叫丁七郎抱了到街上乱走,走到了个卖鸡蛋的小孩子面前伸手从筐子拿了一个鸡蛋:“这鸡蛋不坏,我全要了,多少钱?”

那小孩也想不到这看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竟会买蛋,怔了怔:“这两筐子鸡蛋二两银子。”

俞文照笑了道:“那好,我给你五两银子。”说了话叫丁七郎给钱,见那独独臂汉子长得凶悍,神情也猛恶,居然低眉顺眼地作了这脏兮兮少年的跟班,连那小孩也大是意外,旁边的几个菜摊子的大人一个个也像是见了怪物一般。

丁七郎把那十来封的银子放在地上,找遍了全身最小的银子也是个二十两的锭子,俞文照看得不耐烦了:“就给他罢,反正老子钱多的是。”

丁七郎把那二十两的银子给那小孩:“小子拿去!”

那小孩子几曾见过这么多的钱,两筐子蛋能卖一两银子已是极高的,却有人给他二十两银子,直看得旁边的大人一个个眼里闪出了银光。

俞文照看着那蛋皱了皱眉:“你家大人呢?”

那小孩子道:“回少爷的话,小的的爹回家煮饭了。叫我帮着他看。”

俞文照眼珠子转了转:“哦,是这样子的么?你也不要走,帮我个忙,点一下这里有多少个蛋,我要买去给我三个嫂子满月的,要先分好了。那死大个子没手。”

那小孩子点点头。

俞文照又道:“来,你把手圈了,我把蛋一个一个地放在你的手的圈子里头,你莫怕,就是摔破了也没你的事。”

那小孩点头了,俞文照一个个地把了鸡蛋拿出来放入小孩子的臂圈中,两筐子鸡蛋足有好几百个,顿饭时间点完了,那小孩子蹲在地上,手里已是层层叠叠最高层已是到了他的鼻子了,那小孩双手发麻,眼珠子转得溜圆,生怕掉了下去一个蛋。

俞文照也站起身子,拍了拍脑袋,惊叫了声:“糟了!”

丁七郎也呆了呆:“怎的?”

俞文照跺着脚道:“老子忘了连一个哥哥老子都没有呀,怎的竟会有三个嫂子同时满月,这蛋买了老子有个鸟用呀!”

丁七郎一呆,差点手里的桑皮纸封掉在地上,眼珠子转了转:“怎么办?”

那小孩都以为生意作不成了,看来这一大一小竟是在捉弄他玩,都要哭出来了,俞文照又道:“有了,老子买了这鸡蛋去做蛋炒饭也不坏。”

丁七郎哭笑不得,也不懂这小鬼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肚子痛和吴没骨头再三的叫他小心伺候这小鬼,不然要吃大苦头的,虽然不晓得这小鬼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但是他一向深信十二恶人的眼光,何况前些天鬼郎中都被这小鬼整得哭都哭不出来,也就不敢放肆,只得也苦着脸:“是呀,做蛋炒饭也不错的。”

俞文照一拍手:“对了,——不对!老子什么东西没吃过,蛋炒饭算个屁么?老子才不吃了呢,算了,小孩,这些蛋老子送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罢!”

那小孩子手臂伸得都在擅了,一听这话,大喜:“是么?谢谢少爷,小的谢谢少爷你了。”

俞文照叫了声:“走罢!”

那小孩向左边的卖菜老头道:“爷爷,你来呀,帮我把这蛋放回去!”

俞文照听了这话回过身来,眼珠子都要掉了:“你不是就一个人么?”

任何人只要一看那老头子的相貌就是他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老实人,一开始俞文照两人买那小孩鸡蛋时就被两人满嘴的鬼话弄得目瞪嘴巴呆,张口结舌头,眼见了那小孩跟两人做成了生意直到把蛋都数清了都没回过神来,连被人拿了他几个青菜都不知道,这时一听那小孩叫他,连忙跑了过来,望着两人就作揖:“谢谢少爷,小老儿多谢少爷赏赐。”

那小孩怔了怔:“是呀,小的的父亲是回家了呀,但小的的爷爷却也在这里呀,他本是在斜对面摆菜摊的,但我一个小孩子家一个人总是不行,爷爷自然要搬过来看着我了。”

俞文照气得跺脚:“气死老子了!走!”

走出了好远,丁七郎才悄悄地问他:“小祖宗,你怎的生了气了?”

俞文照恨得咬牙切齿:“妈妈的,老子以为那小鬼就只一个人在那里,老子把那鸡蛋那样子垒起来,却又送了给他,他一个小鬼八九岁年纪,过间一过得稍长些,哪能让那蛋不掉下来跌破,老子花了这些钱就是要想瞧瞧那小王八蛋哭丧着脸的样子,老子手上沾了这么多的鸡毛鸡屎,你以为老子是什么好人么,就肯平白的把白花花的银子给人?妈的居然旁边还有个老不死的,他妈的,气死老子了!”

丁七郎听得怔了半天,直到俞文照走进了一家衣帽铺子才张着嘴回过神来。

那衣帽铺的秃头老板眼光极毒,虽然俞文照一身脏不拉叽,脸上尽是泥尘,耳朵上插了根两三寸长的鸡脚骨头,但那秃子一眼就看出了这少年身上衣衫实是极精工细致,一般的商富都根本是穿不起的,若说他是蒙古贵族改扮的,却分明是个汉人,说他是汉人的混帐少爷却根本不可能——有钱的汉人一个个收敛起来生怕钱财露白招来元人眼光,哪敢还放任的自己儿子如此招摇过市?

秃老板看不出这少年的来历,却也不敢怠慢,从柜后迎出来:“这位少爷要买些什么东西?”

俞文照道:“我先看看罢!”眼一转,就见了柜后一个毛茸茸的狐皮帽子:“那帽子倒不错。”

秃老坂因为伙计到后面吃饭了,就一个人看店掌柜,请俞文照坐下泡了茶,这才拿了个凳子踮脚拿下那帽子:“少爷眼光不差,这东西是关外来的,据说是一个猎户打了一只白狐,那狐身上连一根杂毛都没有,剥皮硝了后,才发觉这张皮只能做一顶帽子。你请看了罢?”

若非是他实在觉了俞文照不像个好惹的人,换了别人他哪肯就这样把了这样的东西拿下来交到对方手里看?

俞文照把那帽子往头上一套,连眼睛都遮住了:“不错,不帽子不错。我要了,多少钱?”

那秃头道:“既是少爷你喜欢了,小的也不敢乱叫价钱,就一百两银子罢!”

二十三大认懔然

俞文照歪着头看了看他:“姓丁的,给钱,六斤四两银子!”

丁七郎赶紧走了进来,把银包放在柜上,拆开一个包,取出只多不少五十两的两个元宝,交给那秃老板:“拿去!”

那秃老板也想不到这少年竟如此阔气,居然初秋时节就买了这样的东西去,大不合时宜,出手就是百来两银子,就像那用的不是十来个苦力工人两三年都挣不到的一百两冰光细丝的银子,但像是有钱人家仆人倒的马桶里的屎尿一般。想要说什么,却见丁七郎满眼尽是精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问道:“少爷还要什么么?要不要在下把这帽子给少爷包起来?”

俞文照已是喝了口茶,放下茶碗:“不买了。也不用包,我就戴了在头上,这鬼天冷了,穿得厚些才不会生病的。走罢!”

那秃老板把两人送出了门,这才回身。

丁七郎跟在俞文照后面,见俞文照把那一百两银子买的帽子扔到天上落下来,正套在头上眼目都封得严严实实,却还伸手乱摸着向前走,又呆了一呆,想了一想,摇摇头,跟了上去。

再走了一段路,俞文照居然买了一只大母鸡抱在怀里,左眼还是遮住了,右眼也只不过现了下面的小半在外面,丁七郎看得摇头叹气,他实在是想不通十二恶人怎的竟会叫这么个小鬼当成了护院一般使用,就没有把这小鬼杀了煮肉吃到肚子里去。

正想着,适间酒楼上要钱那少年笑嘻嘻地走了来,有意无意之间撞了俞文照一下,丁七郎本没见这少年人过,倒不觉了奇怪,俞文照却大叫了起来:“妈的小贼,偷老子东西!”

那少年不想这小子居然反应这么快,自己刚刚得手就被他发觉了,倒也吃了一惊,却并不慌忙,在人丛里左右转动,丁七郎看得一呆,这分明是极高明的轻身功夫!

俞文照却没管这些,把帽子从头上抓下来,鬼叫个不停:“抓小贼了,偷老子的银子!”

丁七郎见俞文照追上去,自己只得也跟了上去。

俞文照一路跟那少年,路上却不少的化子上来拦路讨钱,俞文照哪会中计,想要拖延他脚步的那些化子连看都没看清他们要拦的人的面目,面门便吃了一记硬拳,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哼哼地在地上哼哼。

那少年想不到这个纨绔少爷一般的少年竟然轻功也厉害得很,自己毕竟得过名家真传,竟还是甩他不脱,他先前只是见俞文照一副唯恐天下不乱那得意的样子不顺眼,被他骂了几句,酒楼上就打定了主意要叫这小子出点血,一路跟了来,明明他的眼睛给帽子挡住了,自己刚从他身上拿了两个元宝,竟就被他发觉了。

心思转动,他脚下也不停步,东溜西拐斜退横冲用尽全身的解数,那小鬼始终在身后不远处鬼叫抓贼,眼珠子转了转,竟向了西面一个城隍庙跑去。

俞文照大呼小叫,一路上始终没有人帮他抓那少年,他也不在意,见那少年进了那破败不堪的城隍庙,到了门口,却还是抱了那只大母鸡不放,大叫道:“妈的那小贼,你给老子出来,不然老子要杀了你的爹爹,杀了你的妈妈,抢了你的老婆,烧你家的房子,还把你儿子丢到井里去!你他妈的有胆子做贼,没胆子出来了么,再了不出来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鬼庙!妈的!”

那少年生性最是高倨,哪容得有人这样一路叫骂,都追到自己家门口了?当下便跳了出来:“小子你最好住嘴,快些滚回去,不然叫你吃不了兜也兜不走!”

俞文照冷笑道:“是么?那你倒是出来试试看!老子把你裤子扒下来绑了你去游街示众,叫人瞧你小王八蛋的光屁股!”

那少年待得俞文照骂完了,这才道:“是么?那倒要看看你本事可够么?”

俞文照大笑:“你师父都他妈的比老子不上,你他妈的算个鸟!”

这时四下集拢了不少的化子,都是木棍破碗,聚到庙外,离俞文照有三四丈远,俞文照却视若不见,向那偷钱的少年吐了一口浓痰:“呸!”待那少年侧身避开,跳上前当脸就是一拳,那少年冷笑了想要抓住拳头,不防这小鬼那只手对他就撒,一团灰土泥尘迷住了他的眼,俞文照扑到他怀里死死箍住了他双臂,头却猛向他鼻子撞去,右腿膝盖一抬,他小腹又吃了一记好东西好家伙,那少年空有无数的招式变化竟然再也用不出来就倒下了,俞文照那一记膝盖已是撞得他身上力道全数消失,提不起来,五脏六脏都作起反来,哪还能还手!

四下的化子都是那少年一伙的人,实在想不到那少年竟会这么快就着了道,纷纷大喝拥上来,却听了庙里一声大喝:“你们住手!”

丁七郎远远地瞧见了,禁不住笑破了肚皮,明明俞文照一身武功之高,已是天下少有其匹,却用了这样狗屁不通的法子打倒那小偷,想了想,自己就坐到了一个墙角,远远看着庙里的变故。

庙门上出现了一个年青人,神色凛然,他一出声,众化子竟都齐地停下了来,显然那青年身份不低,俞文照却拳头似雨点一般向了那少年身上招呼:“老子就不停手,你们能拿老子怎的?”

那青年人听了,却低声下气的道:“这位小兄弟,在下的这位小兄弟若有冒犯你的地方,你请恕过他罢,在下田英,向你陪不是了!”

俞文照呆了呆,手也停了下来:“这小贼是你的什么人?你可晓得这小贼小小的年纪就不学好,却反去学了偷人家的东西,这就是大坏蛋的行径,这样小的年纪便这般胡作非为,大了还了得么!”

那青年看俞文照小小年纪,比那偷东西的少年都还小了不少,说话却是老气横秋地,大热天却戴了顶厚厚的大帽子,还抱了只大鸡在怀里,他实是想不出这小鬼是什么来历,忍住了笑,正色道:“小兄弟你教训得的,在下以后定要好好的管着他就是了,请你放了他罢!”

俞文照冷叱道:“老子不放他又怎样?”

身后聚起来的化子中一个年纪大些的道:“田舵主这是让你大大的便宜,莫非我们还怕你一个人么?”

俞文照大笑:“老子就等的是这句话!”站起来提脚向那少年小腹重重地踏了一脚,那少年比值给他一脚踏得吐了一大口血,那青年脸色大变,身后的化子不待发令,已是向前动手了,陡地眼一花,竟然只瞧得见那小鬼的一道影子,一个化子手上的棍子莫名其妙就脱了手,伸手想抢回兵器,却见那棍尖向自己奇快地飞来,平时在他看来轻飘飘的一根木棒他竟不敢硬接,只得用了左手要饭碗去格,却左手又是一松,只见木棍尖粘住院了那碗,俞文照伸左手拿下那碗对了一个化子面上扣去,那化子根本不及避让,那碗扣得他鼻梁都断了,四条棍子向他击去,他却只不过回手随手一棍,四条棍子断成了八截,那四个化子手上刚觉了一轻,虎口就随了裂开,被夺的家伙那乞丐空了手一转身形,竟用了肘锤却打俞文照的腰眼,俞文照的身形本就如陀螺一般飞转,那化子刚觉沾到了他身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大力竟然引得他莫名其妙狗屁不通地像是撞在了虚影上一般直直向了俞文照身后撞去,本来有几条棍子得空要进攻,他这一失手,反倒帮俞文照把后面防堵得严严实实,迫得那几个老丐只得半路收手,刚一收手,肩上关节的大穴已是几在同时受制,那几个人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被点了肩井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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