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卉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丁七郎高尊 > 第28章
晋王听得一怔,本来他问得就极是刁钻,本拟忽必烈再难答复,连尚书廉希宪都觉着替他为难,不想忽必烈居然口才辨给,侃侃而谈,反倒晋王一时为之辞穷。

晋王怒道:“多说有什么益处,反正我现在是输给了你,你杀了我罢!”

忽必烈还没说话,俞文照冷冷地已是接口道:“要杀你还轮不着你们的皇帝,老子想杀你都想了好几年了,你又没杀皇帝的老子,皇帝何必非要跟老子抢着杀你?”

晋王瞪着俞文照:“只怕你小子还没那本事!”

俞文照冷笑:“你以为老子就杀不了你——大和尚,你本来就帮错了人,还想要一错到底么?”

金衣法王听得怔了怔:“少年,你是什么意思?”

石掏胆道:“其实你的用意也明显不过了,帮着晋王篡位那也不过想要光大你黄教,现在这条路你是走不通了,竟还想要因为自己的缘故致令你黄教覆灭么?”

那金衣法王惨然一笑:“难不成老拙还可挽回不成,一步踏错,已是回不了头了。”

忽必烈道:“大师一向德高,国师八师巴一向也常在朕前提到,朕也是久闻大名了,若是大师能回头,朕亲自担保,再无人究查此事,如何?”

丁高天呆了呆,又悄悄地问丁七郎:“怎的小祖宗要保那秃子,皇帝也肯听小祖宗的话,这倒为的什么?”

丁七郎瞪着眼摇头:“这个老子也不晓得了。要不你问老祖宗罢!”

不要脸微微地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密秘,那倒不是我们要保住那喇嘛,反倒是忽必烈不想跟西藏密宗为敌,要拢络人心罢了,何况这鞑子皇帝一向也注重佛法,如此大胜之局,他心情也好了,反倒想要放过那喇嘛。我们老大却只不过帮忽必烈把话说出来罢了,还能做个天大的人情,你们还是要学着点!”

两人听得连连点头:“是是是,孙儿们记住了。”

那一边,黄教的大喇嘛虽是意外,却还是沉吟了一会:“皇上开天地之大恩,但老拙去留,还由托欢王爷定裁。”

晋王脸色惨白,干笑了声:“法王本就为我所误,我怎能一错再错,让黄教陷于万劫不复?法王就照忽必烈的要求办罢,我决不怪你!”

金衣法王默然,伏下身子向那晋王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王爷大恩,老拙也无从交代,只有么——”众人还在惊异,那金衣法王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捏了个大手印,蕴力一掌击在自己身上,金衣法王身子晃了晃,一口血箭从嘴里喷射而出,宗云连忙掠过来,一把扶住他师父。

忽必烈和晋王脸色同时变了,异口同声惨然地道:“法王你这又何苦?”

金衣法王道:“老拙身受晋王知遇在前,皇上开恩在后,若不自废了一身武功,怎能再保得以后不做错事?日后老拙也只是参悟佛法罢了,再也休提争强斗胜之事!”

丁高天喃喃地道:“这秃驴老骨头倒也硬气。”

忽必烈望向宗云:“你是法王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宗云微躬了躬身:“是,小僧法名宗云。”

忽必烈点头:“好,廉尚书,你传朕的旨意,拿些药给法王治伤,任他二人出宫,有司各处不得盘查究问,无论皇亲国戚勋臣贵胄,违旨者处斩!宗云,你好好伺候法王回去罢!”

金衣法王打了个稽道:“谢陛下隆恩!老拙回去,只祈皇图永固罢了。”

宗云本来十天之前在丐帮被丁七郎一斧头把左脚掌切得断了一半,扶着金衣法王,自己脚下也微微地有些瘸,忽地又向那金衣用藏语说了几句话,金衣点点头用法杖撑了站着,宗云松开他径直走到了俞文照面前,从怀里拿出那天初见俞文照时动手俞文照被他师弟带走的短剑:“这是你的东西,小僧师弟直鲁古中了你刀上的毒,还求你把解药给了小僧,小僧这就跟师尊带着众师弟回西藏,此生再不敢踏入中原半步。”

俞文照怔了怔,点点头,接过那寒芒四射的短剑,却向钱独脚道:“老钱,你把鬼郎中那牵机散的解药拿几包出来罢!老子当时在那刁老鬼身上就只拿了他这把刀子,却没解药。”

钱独脚应了声:“小的这就拿来!”从怀里挑出了几个纸包,向宗云扔去:“这包里头的药末你用戥子称半钱出来一次敷在伤口,其余的分十次用黄酒冲服,这毒就可以解了。”

宗云接过那药包,又打了个稽首,扶着金衣法王,由廉希宪引导着,离开了。

晋王的脸色一直都是惨无人色的白,倒是那阴山双煞镇定得很,见忽必烈发放了金衣法王,东郭竖这才笑嘻嘻地道:“皇帝,我们兄弟就两个人,杀了倒也不必害怕有什么藏人肯为我们跟你作对的,也不影响你们各部族的结盟。怎样?打定主意要动手了么,是单打还是群殴?”

丁七郎忽地悄悄走到俞文照身侧轻轻道:“小祖宗,老子倒瞧这两人顺眼,能不能也把他们放了?”

俞文照呆了一呆:“你吃错了药么?怎的倒要做起好人了?老子刚才也不过是想抢在皇帝前面做个顺水人情罢了,皇帝可没有要放了这两个人的意思!”

丁七郎想了想:“要不老子上去故意让他们抓住,他们拿了老子当人质,你们再要皇帝放过他们,怎样?”

丁高天一直跟在丁七郎身后,听得呆了呆:“你小子是怎么了?那两个人是你的老子?”

丁七郎啐道:“给老子闭上你那王八蛋鸟嘴!他们是你老爹呢!”

丁高天轻笑:“我老爹早死了。”

“你闭嘴!”丁七郎忍不住大声喝道,这一下众人都瞧了过来。

丁七郎冷笑:“看老子做什么,老子又不是大姑娘,脸上没长花!”

东郭横道:“我们的死活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何必你来多管闲事,你他奶奶的吃饱了没事干么?”

这阴山东郭兄弟竟然耳朵也尖得可以,居然听到了丁七郎的话。

丁七郎道:“老子要想救你们那也为的是自己,老子从太阴山鬼愁谷走到这里正觉得走路太他妈累,找你们来不过是要你们下苦力抬滑杆老子坐了回去罢了。”

四十五心有郁结

阴山双煞相视冷笑:“倒想不到有人肯雇我们作长工,那倒日后不愁没饭吃了!”两人齐地跃起身形,竟不顾晋王,飞身递出青竹,身法快得少见,青竹打穴更是快得连十三恶人都吃了一惊,十三恶人非但有心要瞧瞧这两人的功夫,丁高天也是有意无意地把仲扬也隔开了,青竹软韧,东郭竖一条青竹自丁七郎头顶百会而下,神庭太阳睛明人中人迎膻中中庭鸠尾巨阙神阙气海关元中极曲骨鹰窗乳中期门章门商曲肩井神门太渊中冲劳宫腕脉一路直下一处不中立即易换目标,片时间已是从上而下到了丁七郎双足大趾太冲穴!

东郭横在后却自三阴交而上,承山委中环跳尾闾命门心俞肺俞肾俞气海俞一口气到了后脑的风池玉枕风府最后点向丁七郎头顶的百会要害!两人出手之快,认穴之准,瞧得仲扬也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两人向自己出手,只怕自己也未必化解得开。

但两人一出手各尽所能,竟然丁七郎还有本事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间避过,头上也出了冷汗。丁七郎被两人这一阵点穴也弄得手忙脚乱,有心想要用斧头拒敌,但却被逼得连手都抬不起来,虽是片时不到,额头上也是大汗淋漓!

东郭兄弟心意相通,轻叱一声,双棍交击杂点,空闲的两只手也加了进来,长短相间相加,丁七郎可真是吃不销了,俞文照道:“难怪连丐帮的前任帮主都要着了道,果然有两下子!”

两人总算占了上风,正要下手点了丁七郎的穴道,却听得呼地一声,劲风横截而至,势道劲疾凌厉,若真是两人点到了丁七郎,只怕自己也非要受重伤不可,东郭竖左手接过竹棍向来物格去,微觉手上一震,随又一紧,来的原来是肚子痛的人筋鞭。

俞文照道:“都给老子住手!”本来三人交手,一路奔逐,已离得众人远了有十来丈,俞文照懒淡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到双煞耳里竟还是清晰得像是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耳朵上插着不知是鸡是鸭的骨头脏兮兮地少年所发,不觉大是骇然:“这少年是什么人?怎的内力深到这样地步!”

两人相视一眼,停下手来,肚子痛随手也收回了人筋鞭。

大才子走上去道:“我知道你们武功不错,怎样?我们是鬼愁谷的十三恶人,丁七郎为你们两人求情,肯跟我们一起走么?”

东郭兄弟再是定力极深,也听得呆了呆:“你们是鬼愁谷十二恶人?”

大才子道:“现在是十三恶人了,在这里年纪最小的那一位少爷,就是十三恶人的总瓢把子。”

晋王一宿忙得到处乱转,七处兵马接连告急求援,弄得他实在是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不说,纵是这样了,还要因为怕自己不亲自坐镇,叛军阵前变故,各处巡视进展,累得连自己的手指头都未必数得清了,哪还有心思跟手下人再说其他的事,金衣法王师徒跟这两兄弟保着晋王倒是在那地窖里躲了一个多时辰,但晋王心头仍是在筹划着后面的计划,更明明听得俞文照在上面一阵鬼叫,生怕被上面的人听到下面有人,再不敢出声,于是一直晋王就没说出十三恶人在大都城里帮着忽必烈的事。

阴山双煞相视一眼,正要说话,仲扬怒道:“这两人可是本帮大仇,你们真要保下他们来?”

俞文照冷冷地道:“丐帮又怎样?老子很怕你们么?也用不着老子们十三恶人出手,只怕就是丁七郎丁高天纪春秋他那些人里任一个动手起来也未必就要输给你!老子们可是大恶人,见了坏蛋自然要联为一气,你若是不服气,老子现在就把你杀了埋掉!”

这时肖一笑拉了仲扬一把,仲扬愕然地瞧着他,却见肖一笑不出声,只是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三个字,仲扬看他的口形,分明就是文丞相,豁然一惊,暗道:“不错,若跟文丞相的事情比起来,杨帮主的仇那也只是一件小事罢了,我可不能不识大体!”

阴山双煞脸色冷漠:“皇帝肯放过我们兄弟么?”

忽必烈远远地笑道:“朕既然都放过了密宗黄教,也倒不在乎再多赦免些人。说实话,朕本来是非要杀你们不可的,但是一见你们的武功实在是难得,朕又何苦硬要你们兄弟的苦功归于销灭?”

阴山双煞又相视一眼,两人走回到晋王身边,连俞文照都以为这两人最多不过像是金衣法王那样自废武功以作交待了,却实在不想两人分左右侍立在晋王身侧突地扬起青竹,闪电一般穿进了自己的喉头!

这一下众人无不大吃了一惊,连晋王死灰的脸上都现出了惊愕:“你们这是何苦?”

东郭兄弟额上青筋乱闪,东郭横虽是吃力,但声却还是冰冷:“反正我们已经活——了这这么些岁数——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在心上,死了活着都——都是无所谓的……”

东郭竖吐了几个字:“死了正也——省得我们再……再再废尽机心想要——活命!”

最后一个命字说出来,两兄弟竟似是连怎么死都事前排演过一般齐整地倒在地上,冷冷地张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头上的天,口鼻耳眼七孔流出血来,那血竟然流向冲间,最后汇到了一起,浸到晋王的靴上。

没有人想得到阴山双煞六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是年青人的性子,下起来手杀自己竟都跟杀别人一般利索!

仲扬实在想不到阴山双煞数十年来躲过无数次的仇杀,别人用尽机心都杀他们不着,这两人到得最后竟是自己杀了自己,一时间,仲扬心头,非但没有丝毫的快意,反倒生出种莫名地失落。

忽必烈看着侍卫把两人的尸体拖了出去,又怔了一会,这才看着晋王,道:“托欢,现在就只有你了!”

晋王冷笑:“那倒不用你来杀我,我自己本也不是怕死的人!”

俞文照冷笑:“皇帝自然是杀不了你的,因为有老子在,你又没杀了皇帝的老爹,他何苦非要亲自下手?老子却万万放你不过。”

晋王从腰下掣出把蒙古人割肉的短刀,正想要往自己的胸口剌,手刚抬起腕子上就一麻,刀已脱手掉在了地上,俞文照竟然把一个铜钱打得钉在他手上,晋王一条手臂抬也抬不起来了,俞文照回头冷冷地向忽必烈道:“皇上,小人要为家父家母报仇,生怕一会动起刀子血溅到了你的衣裳上,小人那可就真是对你不住了,还是请你回宫去歇息一下,小人随后就到!”

忽必烈长叹了一声,廉希宪已经扬声道:“皇上起驾回宫!”

忽必烈本想说什么的,但廉希宪法已是先他一步开口,想了想,自己若是亲眼看着晋王被杀死那也总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也不作声,在众人拥簇之下,离开了花园。

俞文照待得忽必烈离开了,头也不回地叫道:“丁高天,你的剑给我用一用!”

丁高天眼珠子直转,应了声:“来了!”拨出长剑竟然用了全力向俞文照飞来。

俞文照竟还是头也不回:“你小子想杀老子么?”反手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那剑刚到,俞文照的两个指头就将剑尖稳稳地夹住了。

丁高天吓了一跳,他本是想要故意为难俞文照,自己数年之间武功精进,绝不比丁七郎白无邪纪春秋等人稍逊,刚才脱手飞剑他是使足了十成力道,居然被俞文照轻轻巧巧地就接到了手里,连忙道:“我哪敢害小祖宗,不敢、不敢、我根本就不敢的,没有的事!”

这时,远远地石掏胆道:“仲帮主,送你一样礼物!”身形飞越跳跃,从假山上掠了下来,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悄悄地走开了,此时他手里居然提着一个人,仲扬一眼就看出了那人竟是他和肖一笑遍寻不着的丐帮叛徒杨路!

俞文照看了看石掏胆:“好小子,还有一个么?老子倒忘了。也罢,等发落了这姓杨的再说!”腕子一动,指头松开些许,剑身又向前滑动,俞文照一把抓住了剑柄,杠在肩头看着那杨叫化。

仲扬又惊又喜,连忙向石掏胆一揖到地,道:“石兄大恩,仲扬没齿不忘!”

杨路被石掏胆丢麻袋一般丢在地上,听了仲扬的话,大吃了一惊:“你姓石?当年本帮前辈大侠石群石大侠是你什么人?”他一路躲藏,竟被石掏胆找了出来,动手之下,石掏胆对他武功招式竟然熟习得很,先放他一路化子棍、要饭碗的招数全都使了个遍,这才信手穿入他防范不到之处轻轻一指头就点了他的气海穴,一路上杨路就在想这人怎会如此了解自己武功的路数,明明棍子破碗再只加一丁点的力道就能打着这人,但自己竟有心无力,那人身形之所到,无巧不巧正是刚好势竭力穷之时,闪避得全不费力,一听仲扬说起这话,再无疑问:“除去石群后人,天下再也无人能如此熟自己丐帮的武功。”

石掏胆理都不理他,杨路定了定神,反倒看仲扬冷笑:“姓仲的,你果然好本事,连石家的人都找来帮忙了!”仲扬也不理他,反倒向楚云天拱了拱手:“楚大先生,仲扬可否借纸笔一用!”

楚云天一怔,点头道:“那有什么,在下这就去取!”

楚云天本还不知道仲扬要纸笔来做什么,仲扬已是冷冷地向杨路道:“杨路,本来你是本帮前任帮主之子,仲某不能拿你怎样,但我若不杀你,怎能向被你害死的上千弟兄交代!我就在他们灵位之前杀你,你总没话说罢!”

楚云天这在明白过来:“他原来是要写灵位。”

杨路冷冷地道:“纵是有话,我也懒得说!”

俞文照笑嘻嘻地走了过来,笑嘻嘻地看着杨路,笑嘻嘻地说道:“你真不是东西,老子恨不得咬一块肉来吃了!”忽地俞文照一怔,脸上现出狠毒的神色,嘿嘿笑道:“不错,老子干么不吃你的肉!”蹲下身来,探左手向杨路右腿抓了一把,血点飞溅,赫然俞文照硬生生从他腿上撕下了条足有二两的肉,恶狠狠地瞧着他,把那肉恶狠狠地塞到了嘴里,眼里闪着阴晴不定的凶光,嘴巴耸动,不住地咬嚼!

杨路再是生性凶残,也被骇得呆了:这小魔头竟然生吃人肉!

仲扬看得仰天一声长啸,道:“不错,你这样败类,我不吃你一块肉,怎么销去心头的大恨事!”说着话就走了过来。

俞文照眼光闪烁,嘴里还包着肉,含混地道:“老子帮你切!”抖手处,剑光飞动,杨路腿上又是一凉一痛,一块肉已是带血向仲扬飞去了。

仲扬一把抓住那块肉,抓得指节都泛白了,瞪着眼怔了一会,狠狠地把肉塞到了嘴里,嚼着嚼着,忽地心口一窒,喉头发呕,不但杨路那一块肉被他吐了出来,跟着还哇出了一大口自己的血!

肖一笑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仲扬摇摇头:“我没事,你放心。”

肖一笑看他神色,已看出了些端倪,石掏胆道:“他这也是郁结于心太久所致,倒不是受了什么内伤。”

四十六翻脸

晋王托欢看着仲扬和俞文照各把自己写的灵位立了起来,纵是外族,也瞧得出这两个灵位写得不学无术,但看两人满是杀气的眼神,知道他们已是被仇恨把其他的理智都冲得不见影踪,只要有那么个意思就已足够,更不想再费其他的事了。

仲扬从衣底掣出把牛耳尖刀,一手提起杨路来:“姓杨的,我看在杨老帮主的情份上,给你个痛快!”手起一刀,划入了他的心膛,一道血箭自刀口处飞射出来,仲扬身形一闪,那道血箭飞上了丐帮弟子的灵位之上,杨路从俞文照生吃人肉的震骇中醒了过来,神色早回复了悍然,一刀穿心,他竟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动,好像那根本就是捅的别人一般,随即又如木头一般重重倒在地上,楚云天就在一旁把纸钱香烛用火折子点着了。

俞文照冷笑着走到那晋王身边,道:“怎样?总该我们了结了罢!”

晋王叹了口气:“你真是俞志坚的儿子?”

俞文照笑嘻嘻地脸上分明杀机迫人:“你以为老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到处冒充人家的儿子么?”

晋王轻轻地点头:“不错,若非是为了报仇,你们只怕也不会到大都来帮忽必烈的了,我问得倒是多余。”

俞文照诡异地看了看四周,身形如鬼一般地冲到晋王身侧,在他耳边轻声地道:“今天么,老子给皇帝一个面子,留你一个全尸,但老子总也放你们不过,老子还要毁了你的尸体,再杀得你全家一个不剩。据说你也深通汉人的典籍,总也知道‘日暮途远、倒行逆施’这八个字的来历罢!”他居然还笑着解释:“这就是春秋战国之际,楚平王杀了伍子胥的老子和兄长,后来伍子胥逃到吴国,说动吴王打败楚国,攻入郢都,伍子胥挖出楚平王的尸体,打了三百鞭子之后,被一个故人问难,伍子胥回答他故人的话。”

晋王听得一头是汗,纵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但这少年语中透出的怨毒,已真不少于当年伍子胥了,他却全然不知道自俞志坚夫妇遇难之后这少年在数年之间受了多少的凌虐欺辱,吃了多少的苦头,就是后来遇到了十二恶人,六年之中练武时更是为求武功精进,同时练习好几门相互冲突的邪派内功大法,虽是十二恶人合力帮他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大难关,几年间还是常常练功走火入魔,好几次都硬是被十三恶人从阎王爷面前抢了过来,简直帮他练功的十二恶人都累得不成人形,既要护法练功,还要跑断了腿到处找药,练功走火入魔时还要拼尽内力拨乱反正,纵是十二恶人武功全废了重新再练也无这样的苦法,更何况是亲身体历的俞文照!总也好在俞文照的武功果然练成了,十二恶人也都悟透了武功的道理,日进千里,几乎个个都臻入化境。否则晋王苦心积虑了数年,招揽的人自然不是吃干饭和干吃饭的,每个人都有身独挡一面的本事,昨夜又怎能在十三恶人手下一败涂地?被杀得简直像是砍菜那样轻松法?但俞文照练功的路子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机会和胆量去用的,纵是十二恶人相互护持,也都没有人敢学着俞文照那样练法,毕竟像这样的人老天只是造出一个来都已经是多得不能再多了,怎能再有第二个!

晋王虽也是一代枭雄,行令止禁之间所杀的人也不少,但却从不曾这样处心积虑地想过把世上最恶毒的手段施之于一人之身,也不知道俞文照这些年来的经历,自是不能体会他的想法感受,怔怔地道:“你好狠!”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