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卉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丁七郎高尊 > 第93章
薜雁行苦笑:“这事情若是换了在下的四师哥,他只怕连想都不用想,便能猜透其中的关节,要不然在这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里,他怎能组织起天禽帮而且声势不小呢?”

杨同文问道:“恕在下鄙陋,没请教薜少侠四师兄是哪一位?”

“在下的四师兄叫孙玉良,五年前便出了师门,在下却还未蒙师父恩准出师的。”薜雁行道,“四师兄天赋之高,实是少见,无论是什么剑法拳招,只要师父教他最多不过两次,便能全数记下来,再不用教第三次。同门之中,也算他为最,连在下的四位师兄,也都极是敬爱他。”

俞文照笑道:“连你都要称赞的人物,必定是不错的,只可惜上次在终南派的时候没早些听你说起,否则,我非要顺路去见见他不可。”

薜雁行笑道:“他也很想见见俞谷主呢!你们以后一定有机会见面的。本来我也想早些来的,但前两天总是跟那唐门的少年谈论武功极是有味道,居然然忘了,上午来的时候那高公子又在这里,直到见他离开了,这才前来。”

丁七郎道:“不错,老子还在家的时候,便听得说起东川出了户长于暗器的人家姓唐,这些年唐家在江湖上的名头也好生了得。”

薜雁行突地又道:“还有一事,各位也要小心些了,在下前几天也听得江南人说起在临安发掘宋帝陵的杨琏真珈听说忽必烈重用一个汉人少年,心头极是恼火,听得各位要到江西时,他本是在水路上安排了人拦截的,但不知怎的各位就跟他错过了,竟已经到了这里。”

有眼无珠道:“我们为的快些到这里来,一直都是走的近路,并没有在长江坐船一直到这里,他在水上自然截我们不到了。”

俞文照哼了一声:“他妈的,那贼秃他妈的是的找死,老子没找上他,他即先敢来找老子的麻烦!老子又不是操了他妈的十八代祖宗没给钱!”

屠还原淡淡地道:“这也难怪他,元朝把天下人划为四等,汉人只在第三,你又不是没看到忽必烈封官,都是蒙古人为正,汉人为副的,那番僧怎能受得了老大你居然能调动各地兵马?虽然他也知道忽必烈这样做也必定有他的理由,但总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俞文照冷冷地哼了一声:“很好,老子不用他来找,老子自己就会去找他,他妈的,老子总要叫他晓得汉人里头,也有不好对付的角色!”

薜雁行点头道:“俞谷主的武功机智,自然不怕那番秃,在下也不过是送个信罢了。只是第三件事,却和夏兄有些关系了。”他说话时看着丁高天。

丁高天怔了怔,问道:“什么事?”

薜雁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事本是家师亲口告诉在下的,信与不信,还是夏兄自己斟酌才是。令尊点苍夏长门遇害之事,其实并不是杀手风鸣雨所为。”

丁高天、杨同文和夏劲同时跳了起来:“你怎知道?”

薜雁行道:“此事小弟也只是听家师说起的,若非那天各位到时,这位杨前辈认出夏兄,小弟这才知道原来鬼愁谷的丁高天便是当年点苍掌门之子,在下也并不想再提的。”

有眼无珠却还是镇定得很:“他们自然知道风鸣雨不是凶手,因为我就是风鸣雨,唉,谁又想得到当年意气风发的大剌客如今却是鬼愁谷的有眼无珠了呢?”

薜雁行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有眼无珠:“前辈便是那个风鸣雨?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丁高天道:“我们也是在扬州才知道老祖宗是风鸣雨的,但他老人家跟我相处了十几年,我知道他的为人,决然不可能是凶手。”

夏劲问道:“薜——薜大侠,还请你说,华老前辈当时跟你说起这事时,到底是怎么说的好么?在下的爹爹为了找害死祖父的凶手,已经有十几年不曾回点苍山过了,一直流落在外,当真苦得很的。”说着话便向薜雁行跪倒。

薜雁行一把拉起夏劲:“你也不必急,听我慢慢地说就是。那一年各位师兄都回山拜见师父,闲来无事,在下的师父跟我们细数天下剑法,说起各派的剑法都不以为然,说飞云神剑像是麻花,虽然好看,但其实却是脆的,稍一硬碰,便要不成章法,点苍飞凤剑虽好一些,但是夏长空一死,门人不得传授,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数来数去,还是大侠俞志坚的重剑最高,可惜也被鞑子害死了,大师兄便插口问道:‘师父,听说江湖上出了个用剑的杀手,那人的剑法不知来历,但也奇诡得很。’师父说道:‘这人在汉中剌杀巴大虎时,为师也看过他的剑法,的确是凌厉凶狠,全然不同于各派的剑法,虽欠些堂皇正气,但却远高过了武林各派里其他的剑法。’四师兄问道:‘他的剑法若跟我们本派的清风十三剑相较,又是怎样?’师父默然了一会,才道:‘这个么,只怕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前些时候他已逃出中原,逃进了穷荒之中,据说他害死了点苍派夏老师,点苍派门下全都下山来找他。但夏老师却并非那人所害,杀害夏老师的人却是他自己的师弟陆长远……’”

这话一出,点苍派三人一齐站了起来:“怎么?”

有眼无珠冷笑:“果然是他,我早便有些疑心是他的了。”

一三九大好事

俞文照冷冷地喝道:“你们都闭嘴,听薜老大慢慢地说完!”

丁七郎怔了怔,随手把丁高天拉得坐回椅子上,再向另外两人递了个眼色,杨同文和夏劲虽极是震骇,也只得坐了下来。

薜雁行叹了口气:“当时我们也跟各位听到这话时的反应一样,好一会,才是大师兄先口问道:‘师父亲自看到的么?’师父点头道:‘当时点苍掌门夏老师写信给我,请我去品云南有名的极品普洱茶,我也久有心要见见这位天南的武林宗师,于是也不回信,立即便动身到了点苍山。到得山下,天色已是黑了,我突发奇想,一向听得夏老师有宗师风范,却不曾眼见过,不如乘夜上山暗中瞧瞧他为人到底如何,谁知道这一去,便瞧见了点苍派里的大变故。’”薜雁行喝了一口茶,道,“师父说:‘我当时便远远地跟着一个弟子找到一处山崖上的草屋中,那弟子刚一推门进去,却又从门内倒撞了出来,原来他竟是被人一剑剌在了心口。’”

丁高天呀了一声:“那是方师弟方晓!”

俞文照淡淡地道:“你先闭了嘴再说!”

丁高天面色变换不定,终于忍住了。

薜雁行道:“家师说,他当时为的夜上点苍山,身上穿的是夜行人衣裳,他看出那占苍弟子中的一剑在要害之处,万难施救,反倒沉住了气,要看个究竟,那点苍弟子当时还没断气,满眼的惊骇,嘴里向外吐着血,艰难地问道:‘师父,弟子有什么罪过,你老人家便要杀了弟子?’他的话刚说完,便即气绝,这时却听得一个老者的声音怒道:‘陆老二,你怎的连自己徒弟也都要杀了?’房里另一个人冷冷地道:‘师兄,小弟杀自己的徒弟,那可不关你事,这些年来,小弟为点苍派出力不少,难道就连一点好处也不能得么?小弟就算是私藏了些钱,那也是小弟应得之物,有什么不对了?’师父听得里面争吵,知道了原来是夏老师和他师弟陆长远争吵,但这是别人家事,外人万难插手,于是没有现身,只是悄悄地到找了个能看到门内情形的位子,看到屋中两人都是六十来岁年纪,一个老者道:‘你做掌门这些年来,为本派可曾出过多少力气?偏偏你就能娶妻生子、有家有室,我拿了些钱你便要来管?总不成什么好处都是你们夏家的人得了,好歹自己吃肉也要留些骨头汤水给别人才是!’师父这才知道了这人便是陆长远,另一人是夏老前辈,只听得夏老前辈冷笑:‘上百万两银子的亏空,在你眼中原来还不过是些骨头和汤水,本派一年所用也不到三万两银子,收入不过六七万两,老二,你好大的眼界!’陆长远哼了一声:‘那又怎样,反正那也是我应得的!’夏老师道:‘事已如此,你把那些钱拿出来,此事便只是你知我知,决不让本派弟子知道,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子,你总满意了么?’陆长远像是有些意外:‘你叫我来,刚才都要杀了我了,怎能轻易就了事?你莫哄我。’夏老师叹了口气:‘老二,我们毕竟是师兄弟一场,这些年来大理国因为宋朝艰难,不得不出力相助,连大理的王室也不到点苍学剑了,本派生计便越发困难,你难道要眼睁睁瞧着本派没落么?’陆长远想了一会,忽地道:‘好,我交出来便是!’夏老师听得他答应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老二,师哥保证不让这事有第三人知道就是——’想来他是要说那个是字的,但他话没说完,突地从陆长远衣袖里射出一把小剑,钉在了夏老师的喉头,虽然夏老师仰身相避,但事出突然,他虽避开了一些,那小剑并没剌得太深,但是气管已经被剌穿了。”

薜雁行说到这里,看了看丁高天,这一次丁高天居然沉住了气,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薜雁行叹了口气:“这一下变故得更是出人意料,本来家师也知道两人必定会翻脸动手,但却没想到陆长远袖里飞剑来得那般奇突,夏老师竟被他一剑便剌死了,连出声喝止都来不及,一想到他跟夏老师的神交,也不说话,拨出长剑便向陆长远剌去。陆长远却像是早发觉了有人到了一般,家师一剑攻出,他居然反手便一剑格了过来,两剑相交,火星飞溅,原来这姓陆的内力竟然也强得很,并不比师父差。”

夏劲道:“但师叔祖——陆长远却常常跟我们说他的武功连祖父的七成都比不上。”

丁七郎叹了口气:“这有什么难猜的,他必定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好叫人疑心不到他罢了,更何况死无对证,哼!”

薜雁行点头道:“家师也是这样看法。因为那姓陆的跟家师动手了百来招,打了个旗鼓相当,武功绝不在家师之下,两人交手间,忽地那陆长远笑道:‘原来是你,姓风的,莫非你也想要见者有份,要来个黑吃黑?’师父怔了怔,这才明白原来姓陆的把他老人家当成了当时江湖中风头强劲的大杀手风鸣雨了。果然,那姓陆的道:‘你若为钱,倒也好说,我便分你个三十万两银子,你就此离去如何?不然你伤不了我,我奈何不了你,总也不是了局。要是打得两败俱伤,岂不更是不划算?’家师后来道:‘其实陆长远点苍剑法并不高明,但他内功却是强得可以,若只论剑招,我早便能取胜了,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学到了那么高的内功,这才补了剑法上的不足之处,他虽然内力强我一些,总破不了我的剑法。’这点你们也要小心些才是,当时我师父却并不理他,手里的剑越使越快,那姓陆的从没见过华山派剑法,也没有见过风鸣雨,只是心里先入为主,认定了家师是风鸣雨,再也想不到堂堂华山派掌门居然会夜上点苍山,还在笑道:‘好家伙,给了你三成,你却连什么劲都不费,还不满意么?你小子莫不成要全都吞了?心黑的家伙老哥倒是见过不少,却没见过黑成你这样的!’他突地丢下手里的剑笑道:‘你杀了我罢,杀了我那笔钱就再没第二个人知道在哪里了!’师父想不到他来这一手,怔了怔,也就停下手来,却还是没有说话,那姓陆的道:‘兄弟,还是听老哥的话,拿了三十万两银子自己快活去罢。走,老哥我带你去拿!’说着话便转身背对了家师向屋外走去,家师刚要说话,却不防那姓陆的居然在腰间一拍,数十道奇快的寒光射来,家师挥剑打击,身上却还是中了十几针——”

有眼无珠喝道:“上天入地追魂针和混元图!原来是他!”

俞文照眼睛也是一亮:“原来如此,华大先生虽然受了伤,却还是逃脱了——”

有眼无珠冷冷地道:“他见了华大先生,以为我是鬼影子雇去找那上天入地追魂针的,见了华大先生的剑法,又想不到华大先生居然会在点苍山上,自然更认定是了我了,难怪鬼影子后来会说是我偷了他的针,杀了我全家,我还说自己是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原来这都是姓陆的搞的鬼,他不但说点苍掌门是被我杀了的,就连鬼影子那家伙杀了我妻子儿女,点苍派的剑法都不高明,内功更是差得一蹋糊涂,肯定是他把鬼影子的混元图也偷去了再嫁祸给我所致,他自然练了上面的内功,不然,他凭什么跟华山掌门交手百招都不落下风!这贼不但要点苍派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来杀我,便连我跟鬼影子之间,他也居心挑拨离间,好教人不相信我说出是他害死的点苍派掌门人!”

这一下,连俞文照一听得其中盘根错节,交错相接,也不觉一头是汗,有眼无珠惨然一笑:“这样说来,在下有今日,还是拜了令师所赐了!”

薜雁行也听得冷汗直冒:“前辈的事,晚辈并不清楚,还请前辈明教!”他心头也再想不到自己师父当年被陆长远当作风鸣雨,竟给风鸣雨带来了这样的奇祸,也不敢跟他平辈称呼了。

俞文照道:“鬼影子本来跟他是好朋友,但是鬼影子的上天入地追魂针和混元图不见了,找有眼无珠去查,他们当时本也在点苍山左近,有眼无珠便有些疑心是点苍掌门人偷的,但后来他也看出点苍掌门不是那种人,这才转而疑心起那陆长远来,陆长远那家伙可能也是做贼心虚,生怕鬼影子和有眼无珠找上门去,薜老大的令师那么一闹,他自然更认定是了有眼无珠找上他了,不但把杀死点苍掌门的罪名推到他头上,而且还必定是他把混元图藏在有眼无珠家里故意让鬼影子找到,鬼影子自然要说是有眼无珠在贼喊捉贼了,便杀了他一家人。有眼无珠回家之后自然也杀了鬼影子报仇,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全都他妈的是弄错了!”

有眼无珠忽地叹了口气:“薜老弟也不必难受,那些事情一来也过了这么多年了,二来令师也并非有意害我,三则那本就是姓陆的心术不正,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这事情上,我也并不怪华大先生,只不过心头有些难受罢了。这些年来好多的事在心头一直都没有答案,若非你来说破,只怕我风鸣雨到死,也做的不过是个糊里糊涂的糊涂鬼。”

十三恶人杀人无算,几曾管顾过什么理由?有眼无珠如此说法,也无非是因为看在自己面上罢了,薛雁行心头惨然,沉默了不说话。

屠还原淡淡地道:“这事说起来,就算你要怪你也只能怪那夏长空什么时候不好挑,非要在那时候写信到华山请人家喝茶。”

俞文照突地笑笑:“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事情,要算帐,就都上点苍山去找姓陆的老家伙,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你们谁他妈的也不许胡思乱想!”

丁高天点头,走到有眼无珠面前扑地跪倒:“小祖宗说得不错,千错万错,追根溯源,都是那姓陆的不好。老祖宗,孙儿实在不晓得了为我们家的事情,竟然害你全家也都被害了,孙儿实在难受得很。孙儿给你老人家陪不是了。”

有眼无珠轻叹了一声,容丁高天磕头完了,这才拉他起来:“我们都去找那姓陆的。”

薜雁行也叹了口气,道:“若各位不嫌在下多事,那么在下也要走一趟点苍山了。”

俞文照又怔了一会,才又笑道:“你们都板着脸做什么?能把心头的迷团弄得清楚,无论怎么说来,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你们苦着脸做什么?都笑一个来看看,开心些。本来这世上几乎所有人都恨得我们要死,我们再不自己让自己高兴些,那活得也没意思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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