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结了一层寒冰,每一口呼吸都那么艰难,冰冷噬骨。

失去语言能力的云欢颜不知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内心的惊骇,面对妹妹的以死相逼,她真的要就范吗?

可是,依照妹妹倔强的个性,若她不愿意,不敢想像她会做出什么事来。瞠大惊恐的眸子,妹妹威逼她的刀子依然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仿若不怕疼似的往下割。

猩红妖冶的血珠宛如一双双魔眼,用诡异的颜色剜着她的心。

一秒万年,她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姐姐半晌不说话,云朵朵有些急了。难道,她对她已经没有任何影响力?不,是她错了,她一直是错的。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就算再亲的在面对荣华富贵时都会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赫连玦这样优秀极品的男人。

嫁给他所带来的不单单是物质上的享受,更有地步,名利。一夜之间就是麻雀变凤凰,站上金字塔的顶端。

她都那么费力地往上爬,云欢颜触手可及,她为什么要放弃?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越想越惊乱,她唯一的筹码这么薄弱,不堪一击。她只有一条命能死几次?姐姐,这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的女子,又岂会没有贪念。

一心一意全为自己着想。

不,不可能的。

世上没有永远的好,没有!

惧和恨交缠成疯狂在云朵朵已然失去理智的眸子里流淌,狠了狠心,用力一划,血不再是珠子悬挂,滴成蜿蜒狰狞的血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云朵朵的举动,云欢颜不由得惊叫一声:“朵朵,不要”顾不得许多,本能反应下,大步上前欲抢下她手中的刀子。

云朵朵不肯,惊乱之下唯有用手死死抓着刀,任那锋利的冰冷割破她的掌心,血如雨,快速滴落在地毯上盛开出一簇妖艳的曼陀罗。

“你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大可和赫连玦毫无牵挂地在一起了,你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疯狂地吼叫着,不顾一切与云欢颜争抢刀子。

神智零乱,整个人似已疯魔。

“朵朵,朵朵,你别这样,算我求你了,你别吓我。朵朵,你要什么姐姐都让给你,你有什么要求姐姐都答应你。朵朵,求你,别伤害自己。你可知道姐姐是在怎样的煎熬下才保住你一条命的?朵朵,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惊慌失措的云欢颜痛哭哀求。

只要她好好的,她愿意成全。只要她能安心,她愿意嫁给亨利。只要她不伤害自己,要她什么她都愿意。

听到云欢颜的话,云朵朵停止了挣扎,抢夺。血色疯狂的眸子闪过一丝得逞的诡光,脖间的鲜红,脸上的惨白,此时此刻的她不再青春,不再美丽,宛如蜕了皮的毒蛇,呈现出原本最丑陋的样子。

惊慌失措中的云欢颜看不到云朵朵脸上得逞的笑,紧紧抓着她手上的刀,趁她无神,一把夺下,不顾那锋利在她手中是怎样的万箭穿心,握得紧紧的,血如雨下。

逃到沙发的另一端,仿佛这样云朵朵就不会伤害自己,也找不到凶器。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手在流血。

因为心里的惊与痛已盖过一切。

“姐,你真的愿意成全我?”沙哑着声音几分颤抖地问着。

“是。朵朵,只要你好好的,姐姐做什么都愿意,都愿意。”泪水彻底遮蔽了她的视线,浑身虚软无力,若不是有一股担忧的力量支撑着她,她恐怕早已瘫倒在地上,起不来。

云朵朵哭得十分委曲而伤心,快速扑进姐姐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腰:“姐,谢谢你,谢谢你。我就知道世上对我最好的只有你,只有你。姐,我一定会很幸福的,你也会幸福的。”哭着,喊着,狂喜着,激动着。

任由妹妹搂着,云欢颜再撑不起回应的力气。刀子自手上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可刀子直直插入她心深处,再也拔不出来。

*

一夜无眠到天明,昨晚的妹妹太疯狂,太绝然,也太可怕。她不得不妥协,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她伤害自己,而无动于衷。

再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妹妹的转变,但思绪混乱的她已理不出个头绪来。

嫁给亨利是她从不曾有过的念头,如今却不得不去做。坦白地说,她不讨厌亨利,她欣赏他身为kj的才华,敬佩他白手起家的能力与魄力,感激他的相助和照顾。

然,她对他所有的感觉仅止于感激和欣赏,并无半丝男女之情。虽然亨利曾坦白过对她的好感,但论及婚嫁,他会愿意娶她吗?

这样的发展连她都恍然如梦,如果她提起,亨利会不会把她看作是疯子。可是,不照做,她不敢想像朵朵还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

她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而她此时她最大的威胁,甚至是假想敌。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做?她真的要嫁给亨利吗?

阳光化开凝结在身上的寒冰,仰起头,承接阳光温柔的轻抚,才发现她在阳台上站了整整一夜。寒风猎猎将她的四肢吹成僵石,思虑过大的脑子昏昏沉沉。

眼前的暖光和温暖洒在身上,就像小时候被爸爸抱起的感觉。

恍然中,耳膜嗡嗡作响。似是有人在敲门,可她冻僵的脚仿佛生了根,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好困,好想睡觉,迎着温柔的阳光,她缓缓闭上眼。

昔日经历的一切宛如幻灯片般在眼前闪过,一幕幕,一段段,似梦似幻,那么虚无飘渺,又实在实在。

爸爸,妈妈,赫连羽,周海蓝,刘天雄,欣姨,小宛,赫连玦,亨利,妹妹仿佛重新经历了一次浩劫,她明明知道后面会发生些什么,拼命阻止,却改变不了任何。

任那些的可怕预感一一重现,一一经历,再一次轮回,再一次凌迟

“小颜小颜”梦外有个极其温柔的声音一直在呼唤她,焦虑而惊恐,扯动她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将她从黑暗的深渊里一寸寸拔出来,可是,那声音里饱含的感情让她惊恐又疼痛。她根本不敢面对。就像出现在寒夜里的火焰,让她很想靠近,却又害怕被灼伤。

“姐,姐姐”熟悉的声音撞入灵魂击碎她刚刚心底泛起的一丝希冀,整个人惊恐万状。

对,她答应过朵朵不能再和赫连玦有一丝一毫关系。对,只要那温暖是给朵朵的,她怎样都无所谓。

她可以失去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朵朵有一丝危险。

她答应过爸爸妈妈要好好照顾朵朵,她怎么能让她因为自己而伤心。

一道光束的门阻隔了她的脚步,里亮外阴,她该往哪走呢?这样的痛苦太重,她已经快承受不起了。可是,她死了,朵朵怎么办?

她还小,才十八岁啊,她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受了委曲怎么办?被人欺负怎么办?赫连玦不肯履行诺言,反悔了,她又该如何是好?

不行,她必须回去,她要保护朵朵。这是她答应妈妈爸爸的事,如果她没有做到就算到了黄泉,她又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

赫连玦胡子拉渣,眼里布满血丝,刚毅冷竣的面容霸气不再,担忧和焦虑成了脸上唯一的表情。光影削薄了他的轮廓,镀上悲伤。

此时此刻他不是漓城的黑暗之王,不是赫筑集团的总裁,更不是那个睿智隐忍与周海蓝斗智斗勇的赫连玦,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为自己女子担忧焦虑,却无能为力的平凡男子。

他已经不眠不休整整守了她三天三夜,可她紧闭的眸子依然没有睁开的痕迹。是他的话让她担忧了一夜,忘了严寒霜冻,独自在阳台静坐了一夜吗?

可是,房间地毯上的血迹斑斑是怎么回事?她手上深深的刀伤,又是怎么回事?

都是他不好,他不应该一时失控对她说出那样霸道的话。然,他真的无法忍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光是想像的心如刀割,万箭穿骨。

不,他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绝对不会。

执起柔荑搁在唇畔落下心疼而绵密的吻,一下又一下轻啄着,每吻一下都是一句忏悔的歉疚。赫连玦旁若无人的深情相对,看在云朵朵眼里,冒出疯狂妒恨的火焰。

自始至终,赫连玦的视线不曾在她脸上停留过分秒。他的眼中,心底只有姐姐。一直都是。

悄悄握紧拳头,让尖细的指甲在掌心掐出道道血痕,用疼痛来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冲动,一定要沉住气。

不管云欢颜是真病还是假病,她都不会放弃赫连玦。天赐的机会,若不好好把握,一旦失去再后悔就是终身的遗憾。

她再也不要回去过苦日子了,她绝不成为别人嘲笑鄙夷的话柄,绝不!

三个人的房间里气氛十分诡异,而一心牵挂担忧着云欢颜的赫连玦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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