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眸带着一丝受伤的神色看着她,看得云欢颜更加不安。其实,成为他的新娘,何尝不是她的心愿呢?!

只是,她还有一点私心。她害怕,尽管滑稽,她仍冒不起这个险。她爱他,只想和厮守一生。有没有名分,有没有婚礼,根本不重要。

当然,她也是个女孩子,自然也要一个公主的梦。她渴望着穿上最美的嫁人,成为他的新娘。但如果为了这个可有可无的心愿去冒一次失去他的危险,她宁可狠心。

而且,她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子很幸福,很快乐,她很满足了。

每次提起这件事,俩人之间总会有些不愉快。虽然最后总在热吻里化解,可屡次受挫,仍使赫连玦心理不舒服。

他想宠着她,所以,不愿逼迫她。只是,他需要一个理由,而她却总是含糊其辞。

“玦,我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躲进他怀里,偎在暖暖的胸膛上,倾听着那一度骤停的心跳。

“好。”声音涩涩,却依温柔地搂紧了她,走回他亲手为她营造的家。

*

安宁疗养院,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正值樱花盛开的季节,风一吹,粉粉嫩嫩的花瓣雨,纷纷扬扬,洒遍天地间。

赫连玦开车送云欢颜来看云朵朵,八年了,她一直住在这里。仍是利落俏皮的短发,仍是年轻美丽的容颜。

二十七岁的她十分年轻,漂亮。谁都想像不出她曾被泼了强硫酸,全身严重烧伤,做了多次整形手术。

蹲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草。俏脸鼓鼓的,似在生气。

云欢颜走近,脸上挂起讨好的笑:“朵朵,姐姐来看你了,你还好吗?”说着跟着蹲下来,就要伸手去摸她的发。

云朵朵撇开头,让她的手落空。不理她,坚决不理她。

“朵朵,你不理姐姐吗?姐姐会很伤心的。”故意挤出悲伤的声音。

气鼓鼓,不理人的云朵朵渐渐转过身,有些僵硬,不太自然。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接着万分委曲地说:“姐姐都不理朵朵了,怎么会伤心呢?”

想起昨天的失约,羞涩和愧疚一起浮现。忍不住抬起头看了樱花树下那高大俊美的身影一眼,浓浓爱恋盈于其中。

忙收回神情,十分虔诚地道歉:“对不起,朵朵。姐姐不是故意要失约的,姐姐昨天临时有点事,来不了。”越说越心虚,脸更是潮红一片。

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云朵朵急忙拉起她,泣然欲泣的眼里满是担忧:“姐姐,你生病了吗?护士阿姨说,生病了要好好休息,多喝水,不能出来吹风的。姐姐生病了,不能来看朵朵,朵朵不怪姐姐。姐姐你快回去吧。”急急将云欢颜推到赫连玦怀里:“哥哥,你要好好照顾姐姐哦,你若敢欺负姐姐,朵朵会打你的。”一脸呵护的着急。

泪在眼眶浮现,云欢颜眨了眨,隐去里面的水珠。抚上朵朵柔软的短发:“姐姐只是有些不舒服,已经好了。来,姐姐陪朵朵去玩好不好?”

“真的吗?”所有的委曲和怨念通通化作关切,小鹿斑比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小小的希冀,还有一丝不安。

云欢颜笑得更灿烂拉起云朵朵的手:“是真的。朵朵,想玩什么啊?”看着眼前只有三四岁孩童心智的云朵朵,云欢颜心微微抽痛着。

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堪和痛苦后,能遗忘是件幸福的事。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是许多人渴望而不可及的事。

对朵朵,对她,对赫连玦都是件好事吧。

朵朵不再执着于攀上高枝,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的快乐很简单,一根草,一阵风,一片云,一朵花都可以让她发自内心的笑。

听姐姐这么说,云朵朵笑逐颜开,拉起云欢颜的手:“姐姐陪我去造房子好不好?走啦,走啦。”笑容在她脸上异常明媚,仿若雨后最温心的暖。

被云朵朵拉着往屋后跑,云欢颜回头看了一眼樱花树下的俊逸男子。他的唇边噙着宠溺的笑,眼底的晶莹璀璨夺目,让云欢颜有片刻回神,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狼狈的红晕爬上脸颊,幸福的笑却在唇畔荡开极美的弧。

对赫连玦的感激又多了一层,如果不是他当年的手下留情,她不会有现在的心安理得。如果他惩罚了朵朵,那么,他们之间也就再无法像现在这样生死与共。

命运制造了那么多伤害,却又在冥冥之中弥补着一切。不管朵朵会不会有康复的那一天,她都会一直一直照顾她。

思绪如樱花飞舞,片片纷扰,或痛或伤,或喜或悲,但都已经成为记忆里的一抹印记了,偶尔会翻开看看,但更多时候是盖上的,是沉封的。

接受改变是人生的必经之途,她会更加勇敢,更加坚强。不管前路将要面临什么,她都不会再退缩。

“姐姐,你看。”跑得双颊绯红的云朵朵指着地上她堆起来的小沙丘兴奋地说。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一座房子,沙做的房子。被珍惜地用塑料布盖着,防止被风吹散。不知为何,心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朵朵,这是什么啊?”

“房子啊。不,不是,不是”侧着头有些困惑地思索了半晌,接着双眸绽出光亮:“是家。对,护士阿姨说,是家。房子不是家,家并不需要太华丽,只要有爱便温馨。”这么深奥的一句话她居然全记住了,真是不容易啊。

“朵朵!”云欢颜有些激动地抓着云朵朵的手,满眼期待:“朵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是不是恢复了?是不是有好转了?

这样的话绝不是一个三四岁小孩会说的话。

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水眸荡起雾气,渐渐氤氲开来。“姐姐,你抓疼我了。好痛。”妹妹的哭腔惊醒了云欢颜,忙松开了些,一脸歉疚:“对不起,朵朵,我不会故意的。”

“哦。”云朵朵显然不在意,蹲下身轻轻掀开覆盖着城堡的塑料布。脸上又洋溢起最暖的阳光:“姐姐喜欢这个吗?”

“嗯,喜欢。”点点头,敛去眼底的失望。看着笑靥纯真的朵朵,沉重的心顿时轻松了不少。每个人的际遇都不同,或许单纯更适合这一世的朵朵。

云朵朵拉着云欢颜一起蹲下:“姐姐,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哦。”天真的唇边荡着几分小得意。

“怎么突然想要送姐姐礼物呢?我的生日还没到啊。”有些疑惑,不过,她极有耐心等待朵朵揭开答案。

看了眼站在远处如天神般守候着她们的赫连玦,附在云欢颜耳边低声说:“姐姐喜欢哥哥,哥哥爱着姐姐,那么你们就应该在一起啊。这是朵朵送给姐姐的结婚礼物哦,姐姐要尽快生个小宝宝,让朵朵当阿姨哦。”

一番话说得云欢颜错愕不已,一个三岁的孩童怎么懂得这么多呢?

“朵朵,是谁告诉你这些的?”疑惑地盯着云朵朵纯真无邪的脸,想从上面看出一丝蛛丝马迹。然而,除了一片纯真外,什么都没有。

敛下眉,不安的目光瞟向赫连玦,声音有些委曲:“姐姐是不是生气了?哥哥说,你看到会很开心的啊。”

看了看心虚,不知所措的妹妹,又望了望远处淋浴着花雨的赫连玦,云欢颜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感动。

这三年来他求婚的花机百出,耳鬓厮磨的哀求最是常见。没想到现在竟将主意动到朵朵身上了。

错愕之后,她的心被柔柔的感动盈满,如浮在水面上的云,随时会化开。其实,赫连玦并不喜欢朵朵。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男人,对朵朵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不能原谅。他可以出钱让她接受最好的照顾,却无法对她付出关心。

每次陪她来,他总像现在这样站得远远的。微笑看着她们亲密笑闹,说着悄悄话,而他始终不肯靠近。

当年朵朵就告诉亨利那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她给赫连玦下了一点迷幻药,让他产生错觉。她爱的也不是他,是他身上所闪耀的光环。

亨利离开后,朵朵便不曾再说过一句清醒的话。

她远赴意大利的一年,深受打击不肯醒来的五年,还有经历过最沉痛生离死别的三年。朵朵从一个会自虐,有极严重暴力倾向的精神病危险分子,变成现在年龄渐长,心智却渐小的孩童。

赫连玦对她始终不能原谅,不能释怀。而他是什么时候找的朵朵呢?

见姐姐半晌沉默不语,云朵朵有此惊慌:“姐姐是不是生气了?你别不理朵朵,好不好?姐姐。”被拽的手臂传来阵阵疼痛,云欢颜才从记忆里拉回神思,扬起笑,揉了揉她俏丽的短发:“不会的。姐姐永远不会生朵朵的气。”

她脸上的笑意感染了云朵朵阴霾散去,俩人又恢复如初。笑笑闹闹,说着悄悄话,快乐的一天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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