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蠢货，就会钻营那点蝇头小利。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被婆母压着出不了头。连自己房里的事情都不能做主！”
曹凌要跟着何婉搬出去，那往后就是何婉当家了，不仅那位嫡母不能再插手她们的事情，就是她，也不能再找借口赖在曹凌身边。
曹施越想越气，心里又把那两个妯娌骂了一遍。
“夫人那边怎么说，她没阻拦吗？”
丫鬟对她的喜怒不定已经习以为常，也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性，一般是遇到三公子的事情，她才会情绪失控。
所以一般这种时候，她们都尽量躲得远远的，省得被她迁怒。
但是对于她的吩咐，没人敢不尽兴。
“是，夫人已经知道了，但是长公主她答应出银子在清风小月起一座绣楼给大姑娘二姑娘。所以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这会儿对她正热络着呢。况且，这件事是老爷拍板决定的，夫人也没办法阻拦。”
“蠢货，一群没用的蠢货！”
丫鬟被她吓得瑟瑟缩缩，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小姐息怒，那位到底是公主，小姐不宜与她硬碰硬……”
“我知道她是公主，我不能与她硬碰硬，但是我是景文的妹妹啊。我有名正言顺的接近哥哥的理由，她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阻拦。”
曹施阴阴一笑：“走，咱们去找父亲。”
曹相才下朝回来，就听说女儿在书房外等他。
曹相微讶：“这孩子不是一向不喜欢与我亲近的吗？今日怎么想起我这个父亲来了？”
曹施微微低垂着头，做出一副小女儿家害羞的娇态来：“父亲尽会取笑我，女儿再不喜欢与你亲近，也是您的女儿啊。父亲曾经不是说过，女儿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您的吗？怎么，现在女儿有事，父亲反而不守当日的承诺了吗？”
曹相哈哈大笑，他有三个儿子，但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撒娇。
他后院虽然有不少的姨娘，但却没有一个庶出的孩子。花氏的手段，他也是知道，但是他对这些一向不在意。
花氏是他自己选的妻子，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他完全信任花氏。
花家是大族，花氏是按皇后的标准来培养的，由这样的女子管理后宅，他很放心。
花氏严格控制着后院的姨娘们，曹相可以宠别的女子，却不能有庶出的孩子出生。
但也不是没有意外，曹施就是这个意外。
曹施的生母是曹相书房的洒扫丫头，因为她姿色平庸，所以花氏清扫曹相身边女人的时候，并未注意到她。
曹相会临幸她，也是一个意外。但就那一次，她就有了曹施，那丫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便借口回家侍疾。一直躲到曹施出世。
但她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因为她的卖身契还在曹家。就算她能暂时不回曹家，但只要曹家哪位想起她来。她就不得不回曹家。
况且，她是奴籍，孩子跟着她也办不下户籍来。一个没有户籍的孩子，长大了也只能做下九流的营生。
她虽然不想寄人篱下，却不能不为孩子着想。
回曹家几年，周氏悄无声息的“病逝”。
周氏病逝后，曹施上了曹凌的心，曹凌常带着她在曹相面前露面，这才让曹相记住了这个唯一的女儿。
那时候曹施胆小，对谁都带着防备。曹相一时动了恻隐之心，那个有事便找父亲的承诺便是那时候许下的。
对曹相来说，儿子需要功成名就，女儿却不用建功立业。他对女儿也没有什么要求，觉得女儿家嘛，娇养着就行了，等长大了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就是了。
所以他对这个女儿尤其宠爱，不仅给了她嫡女的教养条件，还让她外出游历，经历别的女孩不能经历的事。见识别人见识不到的东西。
正因如此，才让原本胆小怯弱的曹施，变成了如今大方开朗的样子。
曹相对这个娇娇俏俏的女儿很是满意：“你这个丫头啊，和父亲还说这样的话，来来来，有话进去说。”
父女两进了书房，曹相让丫鬟去给曹施准备一碗甜汤：“记得用桂圆，小姐喜欢吃。”
伺候曹相的是一个年逾三十的糙汉子，为难他还要去厨房准备什么甜汤。
等他离开，曹施才依在曹相身边撒娇：“还是父亲最疼我！”
曹相刮刮她的鼻头：“那是自然，父亲最疼咱们大小姐了。”
父女两笑闹了几句，曹施才说明了今日的来意：“最近三哥哥好像病了，整日闷闷不乐的。但是女儿又听说他要陪三嫂嫂搬去公主府住了。三哥哥那个性子父亲也是知道的，他平时最别扭了。
若是知道三嫂嫂要迁府是因为家中院子不够，只怕又会想多了……”
曹施对曹相动之以情，句句说在曹相心坎上。
曹凌这个孩子打小就比旁人聪明，但也比旁人心思敏感。
稍有不顺心的事便郁郁不乐，而且他郁郁不乐的时候，没人能劝得了。
只有曹施能宽慰一二。
“现在你三哥哥有三嫂嫂的陪伴了，没准儿你三嫂嫂能开解她也不一定呢。”
曹相有些没底气。
曹施嘟着嘴：“哪能啊，三嫂嫂与三哥哥朝夕相处，可直到现在她好像也没发现三哥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三哥哥又是那样别扭的性子，要不是主动安抚，他宁愿自己折磨自己也不愿意说出来的。”
曹相忧思重重：“那你有什么法子？”
曹施一听，目光闪了闪，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女儿觉得，不如让我跟着三嫂嫂他们搬到公主府去小住几日。一来我与三嫂嫂年岁差不多，我去公主府能陪三嫂嫂逗逗趣儿，解解闷儿。二来，也能趁机开解开解三哥哥！”
“如此也好，只是你三嫂嫂毕竟是公主府，你要搬去公主府小住，还得她同意才行。”
曹施抱着曹相的手臂摇了摇：“三嫂嫂深明大义，更何况这是为了三个好，她一定不会反对的。而且，这事儿若是由父亲亲自去同她说，她也不能驳了父亲的面子不是。”
曹施一顶高帽子戴上去，曹相的顾虑早被抛到了脑后。
“那好，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就这几日你三嫂嫂就要迁府了，等我同她商量过。你就跟着她一同搬过去。”
曹施欢天喜地的应下，带着丫鬟回自己院子收拾东西。
与此同时，何婉也在指挥着下人们收拾东西。
她在曹家住的不久，而且在她住在曹家的这段时间，吃穿用度一直都是自己的嫁妆。
所以现在她没什么要收拾的，倒是曹凌，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这院子里的一花一草，一桌一椅对他来说都尤为珍贵。
何婉带着人，把屋子里能搬的都打包了。
“把这些东西搬到公主府去，另外，这里了缺什么就补上，花用一律记在我的账上。”
长公主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清风小月虽然是曹家小辈中最好的。但比起长公主的东西来，还是不够贵重。
对于曹家大房二房的人来说，长公主替补上的，自然是更好的。
所以，就算她连清风小月的地皮都橇走，他们也不会有意见。连地皮撬走了更好，橇了原来的地皮，正好让长公主重新把清风小月整修一下。
然而，何婉还没到把地皮橇了的程度。只是吩咐人照着清风小月的样子在公主府布置了一个院子。
曹凌躲在书房里，看着何婉指挥着人忙里忙外，又往斗篷里缩了缩。
何婉正忙着呢，就被曹相身边的侍者叫走。
从书房出来之后，何婉脸色隐晦不明。
珊瑚担忧的叫了一声公主。
“相爷叫您去说了什么，怎么公主从书房出来就一直郁郁不乐？”
明明方才打包曹凌大人东西的时候，公主心情还挺好的。
“还不是那位大小姐，我都打算搬到公主府去了，还是躲不开她。真是狗皮膏药。”
珊瑚缩缩脖子：“公主不要生气，到了公主府那就是您作主了，她想缠着驸马，也要看公主您允不允许。”
何婉一阵无力：“她是景文的妹妹，妹妹关心哥哥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这个做嫂嫂的要是阻拦她，那便是不通情理了，若真是这样，指不定让别人怎么编排呢？”
二十这一日，煦风和畅，天朗气清，何婉记挂着迁府的事情，一大早就起床了。
随意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上了个淡妆，穿了一身适合行动的衣裙。亲自去指挥下人们搬东西。
大件的东西前几日都搬走了，今天也就走个过场，把剩下的东西与人一道运过去。
几辆马车在大门口停着，东西全都用箱笼装了捆上车。此时就等着人来了。
何婉先去拜别了老太君，老太君才刚起身，见她过来也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这就要走啦，这么匆忙？”
何婉叠声应是：“孙媳找人看过日子了，近两个月，也就今天日子好点。时间是匆忙了些，所以还有好些东西都还没准备好呢，今儿个也就得早点过去了。”
何婉说完这些，不打算再多言：“老太君先用饭吧，孙媳这就告辞了。”
说着便抬脚退出了屋子：“孙媳拜别，老太君勿念。”
老太君点点头：“去吧，照顾好自己和景文。”
“孙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