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珩彻底呆立在原地。
“还有人会炼制蚀骨水吗？”他暗哑着声音问道。
苏悦点头又摇头：“蚀骨水不算是秘方，会炼制的人应该很多。”
齐珩刚要放松，又听到了她的下一句：“但皇上中的毒，是我炼制的。”
屋内立时安静下来。
齐珩茫然的看着苏悦：“你……”
“不是我对皇上下的毒！”看到齐珩脸都白了，苏悦赶紧解释，“毒是我炼制的，但不是我下的。”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虽然药方都大同小异，可实际上每位药师在炼药的时候都会有火候或者药材炮制的不同习惯。这也就意味着，每一位药师炼制的药多少都会有些区别。
作为药师，苏悦可以分辨出这药是不是出自自己的手。
“难道是……！”
听到蚀骨水这个熟悉的名字，齐珩的眉头几乎形成了一个川字。
苏悦不是正儿八经的药师，她的药几乎不会外传，更不要说毒药这种敏感的东西了。
她最近唯一一次没有拿走自己炼制的毒药，只有医药大会那一次。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你的解药……”齐珩闻言越发惊疑不定，他记得苏悦曾在医药大会上说过，这药根本就没有解药。
苏悦沉着脸拿出药瓶，里面仅剩了一颗药丸：“这是我用自己的血炼成的。”
之前和齐珩被困山洞，她曾突发奇想，自己的血既然可以解毒，那是不是可以炼制成药丸？
她尝试了几次，居然还真的研究出来了。
没有人知道她的血能解毒，这东西也算是一张底牌了，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齐珩抿唇点头：“父皇什么时候能醒？”
苏悦轻叹一口气：“蚀骨水的毒性非凡，我用这个也只是解了七成，剩下的只能慢慢逼出来。皇上具体什么时候苏醒，我也不知道。”
齐珩眸色一黯：“不论如何，我们先去公主府看看。”
他有种预感，对方在公主府定然还留了后手。
经过北辰帝的寝殿，齐珩看着仍在昏迷中的北辰帝，将阿岚留在了此处：“你在这里保护父皇，不能让任何人接触他。从暗部调个大夫过来验药。”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让人有机可乘。
阿岚点头，正要退下却听齐珩犹豫着说了一句：“就算是母后也一样。”
苏悦诧异的看了齐珩一眼，他却没有解释。
两人再次赶到公主府的时候，里面已然闹成一团，仍旧穿着嫁衣的长公主也从新房里走了出来。
看到齐珩，她怒气冲冲的开口：“太子当真好大的威风！一言不发就将我的公主府封了，我究竟犯了什么律例？”
齐珩上前一把将暴怒中的长公主扯到角落，沉声开口：“父皇中毒了。”
长公主的怒火霎时被浇灭，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齐珩：“不可能！”
“父皇的衣食住行向来都有专人负责，唯一可能出纰漏的地方就是这里。”齐珩继续说道。
长公主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背心一阵冰凉。
如果父皇真的是在公主府中的毒……
想到这里，她默默的让开了路。
见长公主都妥协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继续抱怨，安安静静的接受审查。
魏如展走到长公主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
齐珩对众人宣称的是皇后的凤钗遗落在了此处，特意让人封府查找。
至于这种蹩脚的理由大家到底相不相信，他一点都不在乎。
没过多久，一名暗卫就走到了齐珩身边耳语两句。
齐珩脸色微变，跟他一起去了后厨。
长公主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为了准备宴席，后厨此时正凌乱不堪，暗卫压上来一个丫鬟并奉上一套茶具。
长公主认出，那正是自己特意为北辰帝和皇后准备的茶具。
“属下在角门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准备将茶具毁坏。”
苏悦上前一看，发现茶盖内部顶端处有一个非常小的孔，周围还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粉末。
她凑近闻了闻，孔内果然传来淡淡蚀骨水的味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在盖子上动了手脚。”苏悦将那个孔展示给齐珩看，“不知他们用什么东西暂时封住了这个孔，里面塞满了毒药。一旦遇热或遇水，上面的覆盖物融化，毒药便落了下来。”
他们只需要在上茶的时候打开茶盖，试毒的人就不会中毒。
这样一来，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齐珩带着戾气看向那丫鬟：“这茶具是谁给你的？”
丫鬟浑身颤抖，却垂着头什么也不肯说。
长公主气极，若是这丫鬟什么都不说，谁能保证此事会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她对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即领会。
嬷嬷冲上前，一把扯住了丫鬟的头发：“你可知道谋害皇上是什么罪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你现在招了，兴许还能放你家人一马！”
提到家人，丫鬟送悚然一惊，她死死的揪住嬷嬷的衣袖：“求求你，我家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嬷嬷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求我有什么用？你要是不说出指使你的人，你家人都得死！”
苏悦注意到，那丫鬟飞快的看了魏如展的方向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没有人指使奴婢，这都是奴婢自己的做的！”丫鬟颤着声音，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嬷嬷还要动手，却被苏悦制止。
苏悦走到丫鬟面前，沉声问：“你的毒药是哪里来的？”
丫鬟疯狂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珩实在忍不下去了，对暗卫吩咐：“去找到她的家人。”
丫鬟大惊，跪行到齐珩身边，重重的磕头：“太子殿下，求求你，这些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和奴婢的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齐珩丝毫不被动摇，他瞪了暗卫一眼：“还不快去！”
丫鬟绝望的跌坐在地上，再次深深的看了魏如展一眼，猛的拔下头上的银钗刺向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