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发什么愣啊。”辛耐忽然提醒我说。

“哦,没什么。”为了遮掩自己,我无形中问了他一句说:“能告诉我,你借钱做什么吗?”

这下可打开了辛乃的话匣子,他搬了把椅子坐下来滔滔不绝和我大说了一顿。其大概意思是,鲁花看他在小工厂上班也没什么大出息,于是就打算让他去北京跑出租车。辛耐也同意干那行业。跑出租车一年下来少说也能赚几万块。可是问题是,目前辛耐没有钱向出租车公司交交纳租金,所以就拉下脸来找我来了。一看是这种情况,我稍微有点动心,这一动心脸上就不由自主的表露了出来,再也没有开始那么坚强了。

当反感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对他说什么谎话心里都觉得坦然自若;当同情一个人的时候,你再要向他撒谎就于心不忍了。

因此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很矛盾,关于借不借给辛耐钱这个问题在我大脑里每秒钟浮现上百次。最后实在把我逼到死胡同里了,我硬着头皮和他说:“要说我手里一分钱没有,那纯粹是瞎话,我做的是买卖,多少得有几个钱运转。那么既然你有正经事需用钱,我也不忍心不帮助你,我这多了没有,只有两千块钱,你要是不嫌少,就暂且用吧。”

我的话音刚落,辛耐激动的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说:“太感谢你了兄弟,让我怎么说好呢?”

“你先等我把话说完。”我郑重地说“钱我可以借给你,但你必须尽快给我补上,我的买卖小,经不起折腾。”

“绝对没问题,大哥我绝不是那种过河就拆桥的人。”

我让他先在铺子等着,然后我到对面自动取款机给他取了两千块钱。在把钱递给他手里时,我留了个心眼,我要求他给我打个欠条。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不相信钱,因为钱这个东西有时太善变了。

辛耐很不情愿地从床甸子地下翻出半张旧报纸,唰唰点点在旧报纸上写道:今向长潞借两千块钱。仨月之内还清;如有反悔,是王八蛋。落款签着辛耐的大名。

这回钱借到手了,辛耐更加热情邀我去他家里做客了;我要是硬着去,他都有心雇三个大汉把我抬到他家里去。这就是钱的力量,到什么时候也是钱最能打动人的心。

自从王小光进监狱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去辛耐家了。一进他家的大门口,所看到的一切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了。院里归置的干干净净的,水池子傍边摆着好些洗完的青菜和两条大鲤鱼。听到有人来了,从屋里跑出来一位穿花褂的小姑娘,我问辛耐这是谁?辛耐告诉我说是鲁花的妹妹,她叫鲁兰,刚从东北老家来。辛耐让鲁兰和我打招呼,鲁蓝非常羞怯的向我笑了笑,蚊子似地说“大哥,您来了。”,然后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听说是鲁花的妹妹,我不由自主的要多看她几眼了。鲁兰长得和她姐姐很相似,只是没有她姐姐的皮肤白,也没有她姐姐那么会打扮,但她给人的感觉很纯朴,看上去就像邻家的二妹子那样亲切。在鲁兰身上几乎看不见什么装饰物,没有链子,也没有坠子,连个胸针都没有。她要是和京城里的那些描眉画眼、珠光宝器的靓姐靓妹比起来,真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辛耐问鲁兰她姐姐哪去了?鲁兰说去小卖店买啤酒了,一会儿就回来。辛耐先把我安置在客厅里喝茶吸烟,他和鲁兰一起在外面张罗饭菜。大约有一支烟的工夫,鲁花提着一大兜啤酒回来了。不知怎的,一看见鲁花的影子我不由地就紧张起来,好像她要吃了我似的。只见辛耐指手画脚和鲁花交代着什么,而鲁花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朝屋里打量着,嘴角还泛起了点微笑。

今天鲁花打扮的很时尚,但没有以往那么妖艳和张扬。头发高高盘起,脑后别着一支闪亮的银簪,那银簪的柄端呈弯月形,显得很精巧、别致;她的脸上略施脂粉,忽闪忽闪的睫毛向上翘着,嘴角总是含着一点点的微笑;修长的脖颈搭配着一件敞领的休闲装,下配天蓝色牛仔裤和白色旅游鞋。整体看上去亭亭玉立,好一派淑女形象。这要和从前赌桌上那个轻佻的鲁花比起来,现在的她简直有着脱胎换骨的变化。看见她这样贤淑,我不由得感慨的想:这才是个耐人寻味的漂亮的女人啊。

俗话说,好马配好鞍,靓女配俊男。鲁花这样天生丽质的女人给辛耐这等鼠辈做老婆真是暴殄天物啊。我想我要是鲁花,我也会不遗余力的红杏出墙的,否则也太冤枉了。总的来说,辛耐娶鲁花做老婆是感情的悲剧,而鲁花屈身嫁给辛耐是爱情的悲哀。

鲁花进屋后主动热情地和我握手打着招呼,象久违的老朋友似的。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寒暄道:“最近过的怎么样,尽忙着赚钱了吧。”我不加隐瞒的说:“过的糟蹋透了,没有一天是轻松的。”她闪着睫毛说:“哦!真有那么糟糕吗?看不透。”我开玩笑说:“姐俩守寡,谁难受谁知道。”这句话把鲁话逗的前仰后合,依然握着我的手说:“可真有你的,想不到文绉绉的人也能说出这样的糙话。”我得意的说:“话糙理不糙,你说呢?”她会意的望着我,眉飞色舞的说:“这我哪儿知道呀,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在谈话之时,我们俩一直握着手,也许是聊的太投入了吧,都忘记了松开了。其实做为男士,和女人握手是一种很惬意的事情,既然她愿意握住不放,索性我也就默认了,或许这也是潜意识上的占便宜吧。

正在这时,辛耐系着围裙突然闯进来了,我们才慌忙的松开。辛耐傻乎乎的问我们聊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鲁花用眉梢儿瞟了他下说:“聊什么也和你没关系,你赶紧准备下酒菜吧,这都几点的。”辛耐怪异的打量着我们,弄的我非常窘迫,不知说什么好了。鲁花是满不在乎的,她瞪着眼睛催促辛耐说:“傻愣着干啥,还想不想让客人吃饭了。”辛耐恍然明白什么似的说:“哦,别着急,马上就得了。”等辛耐悻悻的退出去后,我担心的和鲁花说:“看来你老公要吃错了。”鲁花轻蔑的哼了声说:“他吃的醋还少吗。”

鲁花从冰箱里给我倒了杯冰红茶,她自己却嚼起了冰棍儿。她说这些日子老是上火,就想吃凉的。在我印象里,鲁花好像经常上火,所以我含沙射影的和她开玩笑说:“上火不爱事,多吃点牛黄解毒丸就好了。”鲁花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她明白我说的牛黄解毒丸指的是什么,因此她无比难为情的说:“我说兄弟,看来牛黄解毒丸的事你是忘不了了,所以姐姐我的火一直上到了现在呀。”我抱歉的说:“对不起,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但是话说回来,要是没有牛黄解毒丸那档子事,也许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交情,不打不成交吗。”她接着说:“是啊,那还得感谢王小光那个贼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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