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秦红梅可高兴坏了,似乎三天不吃饭都不觉得饿。她快乐的像只小鸟似地扑进我的坏里,撒娇说:“长潞,你真得给我买车呀?我就知道你不忍心让我成天骑自行车上下班。长潞,我爱你。”

瞧见了吧,谈恋爱谈的就是钱,钱是爱情的润滑剂。假如光谈恋爱不和钱发生关系,那谈来谈去就没的可谈了。一辆摩托车,足以换上一句“我爱你。”,你不答应,她就嚷嚷肚子饿。

在回来的路上,秦红梅嘱托我后天晚上到她家吃饭,有个人想见见我。我奇怪的问,是谁想见我?我一介贫民,好像没有谁值得想见的吧。红梅神秘地眨眨眼睛说:只管去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啥?我坚定的说:不说明白,绝不去。红梅扭着我的脸说:“瞧你,还属毛驴脾气的。”愣了几秒钟,她迟疑的说:“是采石场的田老板想见你,就是想和你喝顿酒,没什么事情。”

“是他?”听见老田的名字让我突然打了个冷战,好像天要下雨似的。可是,我怎么也不明白,他老田和我素味平生、恍如隔界,他为什么想见我呢?吃错药了?

秦红梅很敏感的,她看出我有些疑惑,所以她特别耐心地和我说:“你也别疑神疑鬼的,他不过就是来家随便吃顿饭罢了。在厂子,我和他念叨过你,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把你夸赞的像花儿一样,谁不想闻闻花香呀。”

“快算了吧,你二姐把我贬的一文不值,想必他老田对我也没什么好感。他见我,不过是想看看什么德行吧。”

要搁往日,秦红梅准得跟我翻脸,但是今天由于我允诺要给她买摩托车,所以她不忍心和我呲牙。因此她用温和的口气骂我说:“真是个多心烂肺的家伙,难怪你发不了大财呢。我告诉你吧,是我想让你和田老板见面的,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简直要糊涂死了。”

她娓娓的说:“其实,二姐早就把咱俩的事和田老板说了,所以田老板老是觉得咱们怎么回事似的。我作为下属员工,没必要向他解释什么,也没有那个必要性。可是,我看不惯他们用那种挑剔的眼光蔑视你,你知道吗?”

这话足以让我感动半辈子,就算她说的是假话,我听着也顺耳。所以我毫不犹豫答应了她去见田老板。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和老田是同一个级别,他是老板,我也是老板,不过我比他的势力小点罢了。他要和霍英东比起来,那更是蚂蚁撼大树。

等到后天下午六点多钟,秦家来了两名不速之客:一位是田金科,田大老板;另一位是他的姘头,也是秦家的二闺女,秦老头的眼中钉,秦红芝,小名二芝子。要按逻辑关系说,二芝子是秦老头的眼中钉,那她的情夫无疑也是秦老头的肉中刺,他们俩都是秦老头的敌人。这就让人不得不佩服秦红梅的本事了,不知她用的什么法术说服秦老头的,想必她是下了一番工夫吧。

最可笑又可怜的是二芝子,她是借着老情夫的光才回趟娘家来,不然都没那个机会。这是怎样的悲哀啊。

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大驾光临,秦家当然不可怠慢的。秦家从中午就开始忙活上了,该炖的炖,该煮的煮,该烹的烹,整个厨房是热火朝天、香气扑鼻。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家要聘闺女呢。

我是太阳压山时去的,我去的目的主要是吃饭,其他似乎和我没关系。走到胡同口,我第一眼就发现老田那辆轿车了,而且我特意关注了一下车牌号,也不怎的,那车牌号鬼使神差的就印刻在我的脑子里,想忘都忘不了。

“长潞来啦。”胡同里的张大妈和我打招呼说“红梅家好象来客人了吧?”她边说边用眼神瞧那辆轿车。

“不知道,估计是吧。”我敷衍说。

“好象秦家的二闺女也回来了。”张大妈诡秘的说,而且将嘴一撇,好象吃了八个苦瓜似的。张大妈是这条胡同里出了名的小喇叭,谁家有点什么事就别想瞒的过她耳目。

“张大妈,早点家去吧。天黑了,小心摔着。”我客气的说。因为我急着要去红梅家,必须得摆脱此老太太的纠缠。你要是和她搭讪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了。

张大妈一看从我嘴里也得不到什么新闻,所以很不耐烦的说:“放心吧,小子,大妈我比你走路利索多了。哪的事情!”

秦红梅和二芝子正在厨房里准备饭菜。今天秦红梅特意掌勺,二芝子给她打下手,两人忙活的四脚朝天。

“你可真会偷懒,就等吃现成的。”秦红梅一边掂勺,一边责怪我说。

“那你歇会儿,剩下的我来炒。”说着话,我就挽起袖子。

秦红梅向我做了个怪怪的表情说:“长潞,你先别忙。”她用勺子指了指旁边削萝卜皮的中年妇女说“你认识这位吗?”

我瞟了眼那个女人,假意陌生的说:“如果没猜错的话,是田各庄的二姐吧。”其实我早就主意到她了,她也在偷偷的观察我,因为我毕竟是她妹妹的男朋友嘛。我客气的向她点点头说:“二姐,您什么时候来的?”

二芝子嘴角搭拉着说:“早就来了。”紧接,着她也明知故问的说“你是修理电器的吧?”她这口气显然是不承认我在秦家的地位,充其量不过是个修电器的。

秦红梅多聪明,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二芝子这句话有点欠妥,于是她灵机一动,不着痕迹的说:“我说长潞,别在这碍手碍脚的了,去屋里把饭桌归置归置,马上就要开饭了。”

“得了,那你们忙着,我归置饭桌去。”我总算下了台阶。

老田六点半就来到了。他盘腿端坐在秦家的大炕上,腰板挺直,脑门油亮,脸膛黑里透红,整个象座黑铁塔似的。尤其掌中那杆乌木杆儿的大烟袋,直撅撅的,好像是……老田抽烟还有个毛病,一边儿抽一边儿喷喷朝地上啐痰,没多大工夫,秦家的地板上被他啐成了满天星。老田说话的嗓门极大,像嘴里含着小钢炮似的。也搭上老太太耳朵背,他们俩要聊起天来那就像吵架似的。老田每嚷一嗓子,都能把顶棚上的塔灰震下来。

老田是天底下最不修边幅的人,今天这么隆重的赴宴,他的穿着打扮实在有点不成体统。他身上穿的衣服比乞丐强不了多少,而且看上去脏兮兮的。我一进门,就闻见一股酸臭味儿,按图索骥,罪魁祸首原来是老田的那双黄胶鞋在地上摆着呢。本来屋里就不大,有两杆大烟袋熏着就够呛的了,再加上那双毒气弹的黄胶鞋,我都发愁今天这饭怎么吃下去。

“田老板,您好啊。”我非常客气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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