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蓝姐走了。”我望着她喃喃的说。

“嗯。”她用鼻子哼了声。之后她无奈的撮着手指又说“哥,回家吧,我都做好早饭了。”

我哪有心思吃饭啊,愁都快愁死了。我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呆儿。”

“哥……”她也不知怎么办好了,反正我不走她也不走。

大约呆到十点多钟,旅店的服务人员来打扫房间了,这回我才不得不离开。鲁蓝紧跟在后面。

走到大街上,心情煞是凄凉,眼前所看见的一切都感觉到陌生和恍惚。金丽桥还是那的嘈杂而忙碌,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它丝毫不因缺少某个人而改变什么。

新开发的小区,正在建设新楼,高高的塔吊,伸着长长的臂膀,在半空中摆来摆去。从前一些老建筑物,几乎都消失了。村东的运河,也在清理河道,两边的护栏也加高了许多。要说金丽桥和我最有感情的,就是这条运河水,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寄托着我的美好回忆。我记得我第一次和安蓝约会就是在运河边儿,我们相拥坐在石栏上谈笑风生,她还和我抢香烟抽,故意往我脸上吐烟圏。我还记得前年夏天,我们俩晚上在运河里裸泳,我的脚趾头还被石子硌破了,流了好多血……

现在安蓝走了,留下孤独的我,往日的金丽桥突然之间和我拉开了距离。也许我们本来就是这里的过客,注定在这留不下什么,所以感到万分的寂寥和空虚。

一个陌生的人,想要融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实在是太难了。因为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他就像其它动物一样,从骨子里就不喜欢外来“入侵。”者。

就拿北京来说,从改革开放以来,外来的“入侵者。”是逐年增加,以至于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客观的说:北京的地盘是有限的,而大量的外来人员都往这地方拥挤,使得这个城市显得有点不堪重负,难免会出现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现象。现在金丽桥都在建立高楼大厦,但这里的贫困老百姓和卖苦力的打工仔只能望而怯步,没资格靠近它。下层的老百姓,永远是城市里,最无私的付出者。有时候我总在想:即便老百姓和打工仔也住上了花园别墅那又能如何呢?这的确是个值得仔细究竟的社会课题。

吃完晚饭,鲁兰忙着收拾桌子,我闲没事就坐在电脑前发呆。打开写字板想写点小说,可脑子里乱七八糟,思路都是枝枝桠桠的,仿佛长满了草。写小说不能硬憋,硬憋出来的东西就如同大便干燥,是很讨厌的事情。

鲁蓝削了个苹果给我拿过来,我让她吃,她说还在削。吃了几口苹果觉得索然无味,顺手就放在了显示器上。而鲁蓝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翻看着杂志,显得很悠闲自在。

看看表,已经十点钟了,我伸了个懒腰催促鲁兰说:“兰子,回屋睡觉吧,我要晚一会再睡。”

“嗯,知道了。”她答应着。可是过了半个小时她还没有动弹,等我再次提醒她,她才慢吞吞的走开。

大约十一点左右,我去上厕所,可是一推门忽然看见一个黑影在院里坐着,当时吓了我一跳,我壮着胆子问是谁?黑影微微动了动说:“哥,是我,鲁兰。”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屋休息?她说睡不着,就想坐会。我没在意,上完厕所就回屋了。

可是,第二天晚上,她仍然在外面坐着发呆。奇怪的是,一连好几个晚上,她如法炮制,搞的我莫名其妙。

深秋的夜晚已经是很冷了,气温降到了十度以下。中午吃饭时,我发现鲁蓝老是不停的咳嗽,好像是感冒了。吃完饭,她刚要收拾桌子,我忽然拦住了她,我想和她好好谈谈。

我点了支烟,之后问她说:“兰子,这些日子,你有什么心事吧?如果有心事就和哥说说,千万别憋在肚子里。”

鲁兰咔咔咳嗽几声否认说:“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睡不着觉呢?看着你在外面孤单单的受冷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呀,所以你必须和哥说说,到底怎么了?”

“没事。”她支支吾吾的说“自从安蓝姐走后,我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是啊,我也有点失眠。可是你为什么总在外面呆着呢?”

“外面清静。”

对于鲁兰的说辞我一点都不赞同,我总觉得这其中必有什么原因。于是,等到晚上十点左右,我假装关灯睡觉了。然后我悄悄爬在窗子上观察鲁兰,看看她究竟有什么动向。而鲁兰一看我屋里关灯了,她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也回屋了。这时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难道是安蓝嘱咐她看着我吗?

我是个急性子人,当晚我就把鲁兰叫起来,问个明白。鲁蓝穿着一件花色睡衣,羞涩的将领口拽到了一起。

“兰子,你和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在看着我,怕我出什么事情呀?”

鲁兰迟疑的望了我一眼,把头底下了。这足以说明实事是这样的。

“是你安蓝姐姐嘱咐你看着我吗?”

“不是。”她小声的说“因为安蓝姐走了,给哥哥的打击很大,所以我担心哥哥有什么想不开的。”

“想不开——”忍不住笑了,但笑完我心里酸溜溜的。我望着她的眼睛说“兰子,你可真傻,我怎么会想不开呢?安蓝走了,我的确很伤心,但是我还不至于寻死觅活的。这几天我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正因为这样,我就更担心了。就拿我姐姐来说,她是个多么开朗的人,谁也想不到她会自杀,但是突然之间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让人后悔都来不及。我知道哥哥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会轻易走上绝路,只是我一想到姐姐的死,就不由得担心起来。”

人的思想有时是很奇怪的。当你遇到挫折坦然面对时,别人总是怀疑你不正常,反而你要是发泄出来,哭天嚎地的折腾一番,那才附和常理。当然了,凡事都有个两面性,鲁花的自杀就是一种意外中的意外。所以鲁蓝看见我如此冷静,也担心我学她姐姐那样悄然走向绝路。

我想竭力舒服鲁兰,我不会轻易自杀的,我没有她姐姐那么超脱。我之所以冷静,就是想尽量忘记过去的烦恼,把自己的小说完成。我每天在电脑前发呆,包括一支接着一支的吸烟,那是在琢磨小说的思路,不是单纯的发呆。作家不是打字机,大部分时间都在这样度过的。然而鲁兰不理解作家的心态,她一看见我发呆,仿佛就联想到了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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