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竟迟一如往常,一口一口的将药喂到陈阿娘口中,又细心的擦擦嘴角。

陈阿娘这会儿仍然感觉到身处混浊,但突然之间,天旋地转,待陈阿娘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空间。

萌芽此刻手里拿着一大堆的药丸,焦急的看向陈阿娘。陈阿娘坐了起来,揉揉依旧发昏的脑袋,问道:“萌芽,我这是死了吗?”

萌芽拼命摇着头,又顺势躲到陈阿娘怀中,“阿娘!你终于醒了!你没有死!”

陈阿娘被萌芽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到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娘,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就要灰飞烟灭了。”

陈阿娘这才意识自己对于萌芽来说有多么重要,“没事的,我福大命大,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

萌芽这次从陈阿娘的怀中蹦出来,生气的说道:“那个花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陈阿娘没有说话,萌芽也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便没有往下说。

半晌,陈阿娘问道:“萌芽,我该怎么样才能出去?”

“需要你在外面的身体完全恢复才行。”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萌芽低头想了想,从一大堆药丸中挑挑选选,拿出了一粒乳白色的药丸,“吃了这个,一天之内你就可以醒过来了。”

陈阿娘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直接吞了下去,“我不就是中了一箭,为什么会昏迷那么长时间?”

萌芽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那个花怜在箭头涂了东西,她时常与药草接触,药的毒性她肯定知道。她涂的是一种叫做花毒的东西,虽然危害不大,但是会吸食精血,使你一直处于虚弱状态。而且普通人根本诊断不出来。”

听完萌芽的话,陈阿娘只感到后怕,想到花怜竟然会如此狠毒,致自己于死地。

陈阿娘上一世经历人情冷暖,知道没有几个人真心爱她,这一世好不容易感受到了温暖是什么样子的,快把心都掏出来一般的对别人好,却没想到花怜这样仇视她。

陈阿娘的双手不自觉的就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肉里,印出触目惊心的血印。萌芽看到连忙安慰她。

“阿娘,不要生气,等你身体好了,再好好收拾收拾她。”萌芽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陈阿娘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是自己平静下来,眼下嘴要紧的事是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

陈阿娘跟萌芽闲聊了几句,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发困,萌芽看出来了陈阿娘的异样,说道:“阿娘,没关系,这是药起了作用,过一会儿你就能醒过来了。”

陈阿娘点点头,困意越来越强,陈阿娘索性靠在一棵树上,闭上眼睛睡去。

屋内点了熏香,陈阿娘醒过来便闻到了淡淡的香味,绕着鼻尖,挥之不去。

陈阿娘坐起来,感到一阵眩晕,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惊醒了在床边伏着睡着的周竟迟。

为了能让陈阿娘早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出现,就算是睡觉,周竟迟也不敢睡熟,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陈阿娘皱着眉头看着他。

周竟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用手抱住陈阿娘的头,左看看,右看看,“阿娘!你终于醒了!”

陈阿娘本身就头晕,又被周竟迟晃来晃去,抬起手打掉了扶着自己头上的周竟迟的手,“你别晃,我头晕。”

周竟迟这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不合适,将手放了下来,自己顺势坐到床边,将陈阿娘揽进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阿娘,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快担心死了。”

说罢,眼角都被浸湿了,陈阿娘用手环上周竟迟的腰,虽然胳膊还是有些痛,不过完全可以忍住。

“我没事的,死不了的。”陈阿娘摆摆手。

“不准说这样的话!”两个人正在说话,沈慕之推门而入,看见已经醒过来的陈阿娘,手中的汤药直接掉到了地上,他也没有多管,径直来到陈阿娘旁边,盯着陈阿娘看了半天。

因为之前的事情,陈阿娘并不想看到沈慕之,直接将头转了过去。

沈慕之尴尬的笑笑,“既然陈姑娘醒了就好,也不枉周公子这几日这么辛苦的照顾。”说完就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周竟迟叫住了他,“沈公子……多谢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完沈慕之就关上门出去了。

等沈慕之走了之后,陈阿娘才将头转过来,“为什么要谢他?”

周竟迟宠溺的看着怀中的陈阿娘,“咱们这会儿在沈府,如果没有沈公子,你可能不会醒这么早了。”

陈阿娘却置起了气,“那咱们回家,不住在这个地方了。”说完就要起身,挣脱了周竟迟。

没成想到却扯到自己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竟迟见状急忙又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别生气了,住在沈府还是有利于你身体恢复的。”陈阿娘不在说话,点了点头。

夜色降临,院内笼罩上了一层暗黑色的薄纱。陈阿娘安静的躺在周竟迟的怀中,兴许是说了一下午的话的原因,太阳还没下山,陈阿娘就睡着了。

周竟迟隔着窗户望着外面的圆月,记得上次,他跟陈阿娘一起看月亮已经是从军以前了……

明天自己就必须要走了,周竟迟又低头看看陈阿娘,轻轻的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就在他低头的那一刻,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原来是朔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朔风就有意无意躲在窗外,看着床上眼微皱的可人儿。

之后,周竟迟也靠在床帮上,眼睛却一直看着怀中的陈阿娘,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周竟迟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坐在床边,今天他就要走了,这一去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陈阿娘也醒了过来,看见周竟迟穿戴整齐的坐在一边,心里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竟迟……你要走了吗?”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是陈阿娘依旧接受不了,她强压着泪水,微笑着看向周竟迟。周竟迟点了点头,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嗯,今天必须要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我起来送你吧。”说完陈阿娘就要起身。

周竟迟只好答应,帮着陈阿娘穿好衣服,又洗漱一番,扶着陈阿娘走了出来。

兴许是几日没有见到光的原因,陈阿娘被阳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在周竟迟的搀扶之下低着头走路,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在让周竟迟搀扶了。

陈阿娘的性子周竟迟是知道的,也没强迫她,都让她自己在院子里慢悠悠的走着。

沈府再大,陈阿娘即使走得再慢,也会有到大门口的时候,纵然陈阿娘心中有百般不愿意,但小情小爱在大义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更何况周竟迟现在已经当上了郎将,举止行为更不能随意,他为了自己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天,回去之后肯定是要受到处分的。

想到这里,陈阿娘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水,“竟迟,我就送到这里,你路上小心。在军营要吃好喝好睡好,跟其他人关系打好,别让自己吃亏……”陈阿娘一件事一件事的叮嘱。

陈阿娘每一句叮嘱,都如同刀子一样割在周竟迟心中。

周竟迟伸手,一把将陈阿娘揽进自己怀里,“阿娘,等我足够强大,可以保护你不受任何委屈,咱们俩就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陈阿娘使劲的点点头,刚刚才将眼泪憋进去,这会儿就又起了一层水雾。

周竟迟双手扶住陈阿娘的脑袋,直接吻了上去,这个吻深沉而热烈,使得陈阿娘更不想分开,只想让自己融化在这个吻里面。

沈慕之从墙后正好看见这一幕,失落,愤怒,难过,一起涌进他的大脑,他扶着墙,慢慢的离开。

“阿娘,我要走了。”周竟迟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双手依旧没有松开。

门外的马车夫已经等不及了,连着催了好几声,陈阿娘知道他必须要走了,将周竟迟的手从自己腰间拿开,“竟迟,路上小心。”

周竟迟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到马车旁边,又回过头朝着陈阿娘挥挥手。

陈阿娘含着笑,看着马车载着周竟迟一点一点的走远,直到化作一个黑点,直到看不见为止。

陈阿娘的身上还残留着周竟迟的味道,她慢慢的蹲了下来,靠着墙,使劲的闻着这股味道,就好像周竟迟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朔风从门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将自己的衣服取下来,搭在陈阿娘身上,“姑娘,少爷让你回院,外面天气有些凉,你刚醒……”

“我知道了,“陈阿娘打断朔风的话,将衣服从身上拿下来,又还给了朔风,慢悠悠的走了回去,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朔风一眼。

朔风望着陈阿娘的背影,将衣服穿上,一股清香,却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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