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笙回了餐厅，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紧紧地黏在身上。
还没到桌边上，阿玫就站起来自告奋勇的给她拉凳子。
阿玫小声的说道：“言笙，你刚才去哪儿了？”目光落在江言笙身后眼睛还泛红的余舟舟身上，阿玫顿时噤声了，只用眼神询问的看了一眼。
两人对视之后互相点点头。
江言笙笑了下，“碰到个朋友，刚才出去聊了会儿，她等下和我们一起吃。”
阿玫舒了口气，“我的天哪刚才我回来之后桌上只有肖总一个人，天知道我心跳吓得都要骤停了，他也没说好还是不好，我都不敢动。”
“你说，他真的能签我吗？”
她说话的声音是气音，刮的江言笙耳朵痒痒的，眉眼带笑的揶揄她道：“不就单独呆一会儿吗？肖总也不是这么可怕的人，别担心。”
坐下来就看见肖出云正优雅的切牛排，江言笙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份已经切好了的牛排就放到了她面前。
“正好我切了一份，女士优先。”
肖出云风度翩翩，他也看到了余舟舟有些狼狈的样子，但是识趣的没有开口问。
江言笙笑着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肖出云的好意。
象征性的吃了一口，她就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人的独特癖好，就是喜欢吃牛排。
但是她偏偏无感，吃到嘴里味同嚼蜡。
“肖先生刚才听了阿玫的演奏，感觉怎么样？”江言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肖出云慢条斯理，他冲着阿玫勾了下唇，“江小姐刚才走得早了，没听见后来她还稍微唱了几句，我听得感觉还可以，本来就是你带来的人，就算不当着我的表演，也是可以直接签下来的。”
肖出云这话其实就是已经稳妥的意思。
江言笙提着的心还是不敢放下来。
肖出云这个人，长得帅又有钱有权，还脾气好不求回报。
怎么可能呢？
带她免费去看了江雅茹的笑话还解决了不少问题，她可不信只是跟着肖出云去见个家长这么简单就能填补上的。
除非这家长，非常极品。
她轻轻扫了眼捏着刀叉坐的规规矩矩的阿玫，轻车熟路的推销起来，“阿玫在x平台的热度很够，最近还在我们公司有个代言，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话题应该不会少。”
肖出云有些惊讶的挑眉，“你们公司的代言都给了，怎么还肯心甘情愿的把人带给我？不自己收下吗？”
“肖先生说笑，哪有云娱的资源好？而且我也不是公司里管这方面的人，就怕到时候出点什么差错。”她轻笑一声，这回已经是直接和江雅茹抢了代言了，要是还把阿玫留在江氏，估计得生生扒下一层皮来。
“其实肖先生给个什么等级的签都行，或者我都能给你倒贴钱，因为她这个还有点儿不好办。”
阿玫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江言笙按住她的手腕，站起身来给肖出云倒了杯红酒。
“要真像艺人那样连轴转阿玫可能吃不消，她就只想办个演唱会，办完之后也不一定还能待在公司手底下，不知道肖先生肯不肯签？”
餐厅顶上的灯光偏冷色，照在酒杯玻璃上晕出一圈彩虹样的纹路。
肖出云拿着酒杯晃了两下，眯着眼睛打量了两下阿玫。
阿玫冷不丁感觉到一阵寒气过来，她努力的拉着两边嘴角想要对肖出云露出一个真诚的笑意。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她和肖出云单独坐在桌上的时候就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冷峻气势，但是江言笙一回来，他就像变了个面孔，温和许多。
这会儿盯着人一动不动的看着的时候，就感觉刚才那种让人如坐针毡的气势又回来了。
“当然签了，怎么会不签？公司稍微亏点儿没事，江小姐开心就好。”薄唇轻勾，肖出云把红酒喝了，和江言笙目光相对。
“s的签要开董事会可能拿不到，把a级的合同稍微改一改签了如何？”
江言笙笑的粲然，“当然好，肖先生怎么方便怎么来。”
……
公司就在旁边，江言笙委婉的拒绝了肖出云想要搭她一程的提议，取了车把两个心猿意马的后座女人全都送回各自的地方。
阿玫下车的时候脸颊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激动的。
“明天下午来找我，我带你去他公司。”江言笙把车窗摇下来，车上已经说过一遍的话又反复说了下，“顺便把我们那个代言的也签了。”
“好的。”阿玫把围巾绕了两圈系在脖子上，非常俏皮的冲着她眨了下眼睛。
江言笙失笑。
“你们公司的？看起来挺年轻的小姑娘。”一直坐在后座看风景一言不发的余舟舟突然开口，她一开口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嗓子哑的厉害，跟个破风箱一样。
“喝点水。”江言笙拧了瓶矿泉水递给它，“不是公司的，一个朋友。”
“她年纪可不小，真正算起来，可能就比我们俩小了几个月。”
她隔着车窗玻璃看着阿玫慢慢消失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玻璃上就起了小片白雾，“可能是阿玫喜欢在酒吧唱歌，她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活的开心一些，看起来就年龄小。”
余舟舟一只手扒着车窗框，轻轻笑了下。
“那挺好的。”
倒车从酒吧门口的小道出去，江言笙下意识准备往余舟舟以前公寓的那条路走。
突然想起来，那套房子已经卖掉了。
“你现在住哪儿？”
夜晚的街道上一辆辆斑斓的车灯照过去，晦暗的灯光从脸上滑走，余舟舟报了个地址。
挺偏的。
开到了地儿之后，江言笙直皱眉。
要说小区都算不上。
楼底下的保安室的灯坏了，里面也没人坐着看，街边上两个喝醉了酒的男人醉醺醺的互相搀扶着一边划拳一边走过去，看见江言笙的车还耍流氓似的吹口哨。
“你和付明朗现在住这儿？”江言笙拦住了开门下车的余舟舟，语气严肃了起来，“舟舟，你们这儿的房子是买到还是租的？这么偏你去餐厅上班都要等半个多小时的车。”
余舟舟愣了下，旋即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房子是租的，你放心吧言笙，这里只是应急的，我和明朗说了，他接下来不要再打什么钱的任何主义，每天认认真真工作就行了。”
她的视线稍稍挪开一点，开了车门。
“我和他说了，等过段时间过年了我就回家看看，给他攒钱买套好点的衣服，说不定到时候我爸妈就心软了。”
余舟舟的嘴角噙着笑意，车门缝儿里钻进来一阵冷风，把她的声音都吹得小了一点，“毕竟已经五年了，他们不会这么狠心的。”
江言笙轻轻“嗯”了一声，她也准备下车送余舟舟回去，“刚才看你们房子这儿周围住的都是些混社会的，里面也没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没事儿。”余舟舟连忙下了车，朝着江言笙的玻璃轻轻拍了拍，“不用送我，明朗他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给他发消息了，他说了等会儿下楼来接我。”
江言笙见她这样，才稍稍放心。
她隔着玻璃看余舟舟瘦瘦的身影消失在最后一盏没坏的路灯下面，等了一会儿才开车走。
……
余舟舟转头，眼底的温柔就几乎消失殆尽，她摸黑走了很长一段路。
拐角看不清路的地方还有一楼的住户手里端着盆楼层公用厕所打来的水，直接撞在了她身上，水翻了半盆出去，泼在阴暗潮湿长着苔藓的角落里。住户眉毛一挑，插着腰就开始骂骂咧咧。
余舟舟微微低头，抿了抿唇，像是没听见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住户上来想拽她的袖子，被猛地甩开。
她走开有一段路了，还听见后面的人喊着丧门玩意儿倒霉星。
低头摸着一把钥匙出来，一个一个的往门上试，从破烂小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映的她脸上表情忽明忽暗。
重重的合上铁门。
余舟舟捂着心口靠着门慢慢的坐下来了。
屋里没开灯，很黑也很冷清。
根本没有人在家里等她。
她抱着腿，眼眶红红，盯着地上的一个点发呆。
……
江言笙疲惫的回了公寓才发现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顾燃面带寒霜，怀里非常不合时宜的抱着她放在沙发上的小鸡抱枕，头上一撮翘起，表情却非常冷峻，“消息发到一半人没了，你知道我有多急吗？”
“正好在忙事情，忘记回了。”
江言笙干笑了两声，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闻了下身上有没有不小心沾上肖出云身上的香水味。
半晌她停下了这个有点尴尬的动作。
又不是真的出门偷qing，她是去和肖出云谈生意。
有什么好紧张的？
顾燃冷哼一声，把她说的话当做借口，低声道：“那我后来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一个都不接？”
他说着自己掏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打了没过一秒对面的就接通了。
顾燃冷着脸听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不用找了，人已经回来了。”
趁着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江言笙赶忙掏出手机看了下。
屏幕一亮，一溜排滑下去都是未接来电和消息。
前面的署名都是同一个人。
顾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