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笙，你给我说老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儿？”电话那头的余舟舟不肯善罢甘休，她哒哒两声跑到了方便说话的地方，陡然拔高了音调。
“真没什么事儿。”江言笙捏着鼻子说话，声音反而听起来更怪异。
“舟舟你就是爱瞎想，我就是感觉好像有点儿感冒了。”
话一说完她就急匆匆的掐掉了电话，生怕再和声音温暖的余舟舟多说一句，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要掉下来。
受委屈的时候，真的不能和别人倾诉。
哪怕一个人憋着。
都不会哭的这么凶。
从雨里回来，身上到处都潮潮的，江言笙的眼睛也潮潮的，她撇了撇嘴角，肩膀夹着手机走到客厅的全身镜面前。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红，一副被甩了的欠钱样子。
她迷茫的摸了下脸，难道刚才在顾燃眼前也是这幅样子吗？
一想到顾燃就下意识的心烦意乱，江言笙从酒柜里抽出一瓶红酒，按着冰箱上一直放着的酒瓶起子，“啪”的一声把酒给开了。
里面满溢的酒水还撒了点儿出来。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江言笙拿起来，是余舟舟锲而不舍打来的第三个视频电话，前两个她都没听见。
电话一接，余舟舟的声音就像连珠炮弹一样疯狂的响起来。
“江言笙，你要死啊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刚才听电话里你明明就是哭了吧？还在给我死鸭子嘴硬……你，你这眼睛怎么都哭肿了我的乖乖？把脸转过来我看看……”余舟舟本来愤怒的眼神在对上江言笙表情的时候，顿时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放柔软下来。
“真没什么。”江言笙把手上刚开的红酒瓶对着视频晃了晃，“不是说了吗？心情有点压抑，喝两瓶酒应该就好了。”
“你一个人在公寓？”余舟舟观察灵敏，一眼就从江言笙的背景里面抓出她的位置，咬牙狠狠不平的说道，“等着，我马上收拾收拾下班去陪你了。”
江言笙笑着眨眼睛，泪花淹的眼尾都疼，“可别为了我把你这个月好不容易搞上的全勤奖弄泡汤了。”
“没事，能请假的。和工作比起来当然还是你重要了！”余舟舟斜着眼睛瞥她。
“怎么弄成这幅死样子？失恋了？”
之前和江言笙合租时候家里种种男人存在的迹象，其实余舟舟是可以猜出来的，江言笙说不定在离婚之后又谈了一个。
不过江言笙不说，她也就不问。
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江言笙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视频通话里脸比平时还要大的余舟舟挥了挥，“不能算是失恋，是我甩了他。”
她说完又复读机一样的说了最后几个字，“我甩的。”
以后不管是谁问她，都已经打定主意这样回答了。
本来事实就是如此，不是么？
余舟舟头疼，她每次看见江言笙这种固执的像在钻牛角尖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是看到了翻版的付明朗。
“好好好，你甩的他。”余舟舟按了按直跳的太阳穴，好声好气的安慰着江言笙，眼尖的看着江言笙直接对着刚开的红酒瓶子就往嘴里灌，她立刻吹鼻子瞪眼睛的叫停。
“哪儿买来的酒？别给我喝了！”
“家里本来就有的。”江言笙一丝不苟的回答，直接和余舟舟对着干，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呛的她直咳嗽，但是冰凉的酒水从喉咙里灌下去，刚好缓解了点心中的焦躁。
“别喝了！”余舟舟光喊不起作用，在那头干着急。
江言笙抓着酒瓶子的手蹭了下痒痒的眼角，那里又有眼泪往下掉，“不喝？不喝我现在心里难受，喝了就好点儿了。”
余舟舟气的直跺脚，她隔着屏幕指着江言笙的脑袋，“你给我等着。”
那头余舟舟风风火火的消失，又风风火火的出现，手上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一个专门喝红酒的高脚杯，杯子里被她急急忙忙的盛了四分之一的清水。
“公司没酒，我就倒点儿白开水了。”
“你这样一个人喝闷酒，一点意思也没有，也不上道儿。”余舟舟的眼神清亮，她把酒杯冲着江言笙压了压，“我先敬你一杯，等会儿我就赶回去，你最好给我神志清醒的撑到我回来，听到没有！”
“好。”江言笙勾起了个笑容，她把手上的酒瓶口对着手机屏幕上余舟舟的酒杯边轻轻碰了下。
“Cheers。”
……
余舟舟跟踩着火箭一样飞速赶来公寓的时候，江言笙头重脚轻的给她开了门。
把身上潮湿的晚礼服换下来，还冲了个热水澡，江言笙还是觉得晕晕的，靠在墙边都想吐。
余舟舟眼睛雷达似的在客厅里，在看见茶几上东倒西歪堆着的三个酒瓶时候，对着江言笙痛心疾首的数落，“不是让你等着我回来吗？”
“等不及。”江言笙压着突突直跳的心口，笑的无奈，“你当初失恋时候怎么捱过去的？”
余舟舟刚才还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转过头来看着江言笙就变成了满眼心疼，她从酒柜里抽了两瓶出来，在沙发上坐下，“还能怎么捱？慢慢捱呗。”
余舟舟手脚难得的利落，“噼啪”两声开了两瓶酒，一瓶塞到江言笙手里，另一瓶自己喝。
一晚上几乎把江言笙家里库存的所有的酒都喝完了。
喝的余舟舟也神志不清的抱着江言笙哭。
“言笙啊，我以前在家里总是睡到十一二点起床，那几天我每早上六点就起来了，我睡不着。我看着早上天边儿太阳慢慢的升起来。”余舟舟一根手指在半空中比划，眼泪鼻涕都抹在江言笙的衣服上，“想哭又哭不出来，我就想明明分手了不是该像卸下个沉沉的担子一样吗？怎么这么难受？”
余舟舟眼眶红红的扒拉着江言笙的肩膀，“言笙啊，你告诉我，你到底和谁谈恋爱的啊？”
江言笙喝醉了总是神志清醒，却身体没知觉，这样心里疼痛的感觉就会好一点。
她笑着摇摇头，还是不肯说顾燃的名字。
“不告诉你。”
“都这样了你还保什么密啊？”余舟舟两眼肿的像核桃仁，“我看你这样就觉得，是不是那男的出gui了？你有没有找他吵架，你有没有揍那个小三？”
江言笙笑着看她，也不说话。
“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啊！你心里难受你不说出来怎么会好受啊？给他瞒什么啊？”
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情，余舟舟却帮着她哭干了眼泪一样，“言笙啊，别太懂事，别忍！”
“这辈子都别做个太懂事的女孩子。”
这样的女孩子太吃亏了，还净碰上渣男。
比如说她。
她吃过的苦不想让江言笙再吃一遍，所以她告诉江言笙什么样的路不要走，什么样的男人不要碰。
却没想到江言笙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吃这些苦。
笨死了。
……
隔天江言笙五点就起床了，天还黑压压的一片。
余舟舟和她昨晚上直接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怕余舟舟着凉，江言笙直接把人拖着进了卧室，撑着宿醉还有些发晕的脑袋给余舟舟煎了个荷包蛋，和热牛奶一字排开放在餐桌上。
一晚上没电关机的手机一打开，如羽毛般的消息争先恐后的挤出来。
顾燃添加好友的提示一晚上亮了十几回，江言笙一键清空了后台的消息。
微信再刷新一遍就看见了阿玫发来的消息。
——言笙，我今天出院了。
江言笙一看消息，是五分钟之前刚刚发的。
她还没来得及回消息，手机突然滚烫的震动了起来，前几天交接股份刚刚存下来仁泽医院院长的电话拨了进来。
江言笙皱眉接通，“院长，有什么事吗？”
那头院长焦虑的擦了擦头顶上的汗，“江小姐，本来这件事也不想来麻烦您的，但是昨天医院里送来的一个病人，做了个手术孩子没了，从昨天醒了之后就开始不吃不喝，病人那边也迟迟没有任何看护过来，我们现在都不好解决这个问题。”
江言笙眼眸一沉，轻轻按着还在昏昏沉沉的脑袋，“医患问题你们自己不会解决吗？”
那头院长叹息一声，“要是简单的医患问题就好了，现在她不吃不喝的坐在咱们医院的大厅里，听说现在仁泽控股的是您，死活非要见您一面！”
江言笙笑了笑。
原来不是医患，是演戏呢。
院长声音从那头遥远又清晰的传来，“那位小姐现在正坐在大厅里呢。”
电话里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然后院长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声音轻悄悄的。
“她说她姓乔，叫乔诺。”
江言笙自嘲的笑笑。
看来乔诺这孩子果然是没能留下来，也难怪她会变成现在这样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原来是一夜之间变成了个一无所有的女人。
江言笙的瞳孔深不见底，她按压着还因为昨晚彻夜被泪水浸泡的肿胀的眼睛，开口道：“你跟她说我现在没空，晚上再来。”
“看看她能不能一直不吃不喝的忍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