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来了。”顾燃的声音沉闷的像是泡在酒水里，“你看我的眼神和原来不一样了。”
喝醉了的顾燃还真是知无不尽，答无不言。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江言笙觉得这句话无比刺耳，什么叫做她变回原来的样子？这是在指责她吗？顾燃这个蠢货有什么资格？
“变的人是我吗？难道不是你吗？”
江言笙似笑非笑，她一点一点的把顾燃禁锢住手腕的手指掰开，有些冷漠的活动了下，淡淡的问道，“你现在跟在我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氏你已经拿到了，江家也已经毁掉了，薄云寒现在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就连你爸顾斯楚，对了，顾斯楚他去哪里了？”
江言笙皱眉问道，对面的顾燃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顾斯楚？那个疯子，当然是被我关起来了，和顾依依两个人一起，他们就是两条疯狗，原本还能当着我的面演成一副让人潸然落下的父慈女孝的好场面，结果现在连演都不愿意演了，要不是关起来，谁知道他们又要出去咬谁？谁都别想碰……碰你。”
顾燃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江言笙的脸颊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眷恋轻轻的磨蹭着。
江言笙有些发蒙，她盯着顾燃漆黑变成一团雾气的眼睛，没发觉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她只是觉得顾燃有些陌生。
“你把他们关起来了？不是说送到医院去了吗？”
顾燃轻笑一声，“对啊，我特地为了他们开的疯人院，他们该感谢我，设备那么完善，整个医院几十个医生每天都围着他们团团转，所有最顶尖的仪器都用在他们身上……”
江言笙的呼吸有些急促，“为什么那么多医生，他们什么病？疯病吗？”
但是她上回看见顾依依的时候，顾依依说话还是挺条理清楚的，至少还知道复仇的对象是她。
顾燃不屑的勾了下唇，“那当然了，疯子的最主要特征不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疯了吗？他们一直不肯承认，三年了还在负隅顽抗了，只不过前两天一不小心让顾依依逃出来了，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找上你了。”
“没关系的，她碰到你的那只手现在已经不在了。”
江言笙觉得心脏跳动的厉害，她猛的吸了口气，差点从吧台前的高脚凳上跌了下去，“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三年逃跑了两次，上一次的代价是一条腿，没脑子的东西。”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江言笙冲着顾燃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她现在有些不敢看顾燃，比原先该强烈的恨意更加高涨的，变成了一种恐惧。
顾燃怎么能够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
会不会顾依依和顾斯楚根本就没有疯，但是现在硬生生的快要给他逼疯了？
“怎么了？”江言笙接通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的阿玫说，“言笙，你现在和顾燃在一起吗？”
“在。”
阿玫的情绪有些焦躁，“你离他远一些。”
“我本来是今天演唱会之后想要告诉你的，但是给薄云寒的事情一打岔就给忘记了，上次我帮你问顾燃的事情，发现这家伙好像有些问题。”
江言笙说，“什么问题？”
周围环境太过嘈杂，阿玫说的话有些听不清楚，她从椅子上下去，准备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接着打，却被顾燃拉住了。
“你要去哪里？”顾燃直勾勾的看着她。
江言笙捂着手机话筒打了个出去的手势，“里面太吵了，我出去一下。”
顾燃现在拽着她的衣服，肩膀位置的直接给他扯了下来，没想到一个醉鬼竟然力气还挺大的。
她好声好气的说：“顾先生，行个方便，你把手松开。”
顾燃十分固执，“不可能。”
他的脸色苍白，眼眶周围泛起了一点深红色，“我要是松手了，你就走了。”
江言笙拿他没办法，“我会回来的。”
“不会的，你不会回来的。”
顾燃垂眸，右手微微用力，没有任何被江言笙软化的迹象，反而像是在发怒的边缘，“你一直没有回来。”
江言笙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小学生说话，扭头对着阿玫说，“没办法，我这边有点吵，你说话的时候声音抬高点儿，要不然我听不清楚。”
下一秒阿玫响亮的声音让江言笙的脸色苍白，“薄云寒说顾燃这三年得了抑郁症，其实医生一开始诊断的是存在疯病的可能性，但是最后的结论却变成了抑郁症，他应该每天都在吃药。”
阿玫十分担忧的说道：“言笙，你回来和他扯上关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今天演唱会怎么他也一直跟着过来，就算他那时候表现的还挺正常的，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身边的人大打出手，我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抑郁症，他可能是疯了。”
江言笙手脚冰凉，她好像突然明白之前特助打电话来说的药是什么意思了。
她十分冷静的说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重新坐回椅子上，江言笙把顾燃扯着自己衣服的手拽了上来，盖在自己的手背上，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看，我没走，不是吗？”
顾燃认真的看着她，“那是因为我刚才没有放开你，要不然你早就跑了。”
江言笙苦笑一下，“和你没什么好争的。”
男人温热的手心紧紧的攥住她，在确定江言笙不会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之后情绪才稳定下来。
江言笙问，“那半个月之后要怎么办呢？”
不是自作多情，她隐隐觉得男人现在的状态似乎和她有关，但是她太不确定了。
顾燃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怎么办？”
“半个月之后你不是答应我了要放我走吗？到时候我走了，你要怎么办呢？”她把自己牢牢裹住的手拿起来在顾燃的面前晃了晃。
顾燃的嗓音低沉，带着点无奈和宠溺，“可能会活不下去。”
江言笙的瞳孔缩了缩，她半开玩笑的说道：“顾燃，这不可能的，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会活不下去的——”
顾燃蓦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有的。”
“找不到你的时候每天都很难受，难受到我想把那颗作祟的心挖出来，让它不要再这样痛苦了。”
他猛的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衬衫，绷开的扣子掉在地上，像是水滴进了大海，在狂乱氛围的酒吧里没掀起一丝波浪。
眼前看见的东西让江言笙三秒钟都忘记了呼吸，她看见顾燃胸口上横七八竖错落有致的摆放着的刀口，“我每一次都在想着，你可能只是躲在角落里看着，你以前很喜欢我，那是不是我受伤了你就会出来了，我找不到你，我根本找不到你……”
江言笙的手被顾燃压着贴在凸起的伤口上，像是被烫伤了一样猛的缩回来，她站着倒退了几步，“什么？”
顾燃像是很不满她的逃开，一只手按住她的厚脖颈，一个霸道带着侵略感的吻直接盖了上来，一吻结束，他舔了下唇，笑的十分愉悦，“虽然每一次受伤之后都会被救回来，但是每一次在昏迷的时候都会做梦，在梦里就可以看见你……”
江言笙的嘴唇都在颤抖，身后的玻璃突然传来尖锐的破碎声，改装机车的轰鸣声像是秃鹫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一般响起。
“这里是不是muse？你们也不在门口挂个牌子，害老子找了半天呢！”
一个男人踩着车子十分狂妄的直接撞开了muse的大门，在地上呸了口吐沫。
他的身后此起彼伏的发动机轰鸣声彰显着人多势众，有人甚至直接把门口玻璃展柜里的酒掀翻在地，浓郁的酒香味十分刺鼻。
江言笙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动作迅猛的顾燃挡在了身后，她一转身看见刚才还对着她和颜悦色甚至联手坑顾燃的酒保动作十分帅气的从吧台里翻身出来，稳稳的落在地上，用一块白色方巾擦了下手指。
“你们是谁？”
酒保的音色清冷无比，“不知道muse的大门，没有允许是不能随随便便的进来吗？”
机车男十分嚣张的推了下酒保的肩膀，“小瘪三，你算老几啊？穿得人模狗样的，真是搞笑呢，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但是他一伸手就推了个空，酒保一个闪身就避开了男人毫无章法的动作，狠狠的压着他的脖子将带着青色纹身的手臂像是一块木板一样横在身后，“今天老板不在，有什么话在门口说，别脏了酒吧的地。”
机车男的脸色一阵扭曲，他脸上出现一丝退意，但是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加莫名的兴奋取而代之，他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从腰间抓出一把闪着光的匕首，趁着酒保不注意直接刺在了他的腰上。
酒保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机车男笑的猖狂，“妈的还挺狂的，老子就告诉你，今天哥几个都是阿玫派了来砸场子了，她想和你们闹翻已经很久了。”
酒保的脸色不太对，周围开始喝酒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从一开始的惊吓之中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机车男的一派胡言。
男人一打着阿玫的名号出来说话，江言笙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她推开顾燃的肩膀上前一步，音调抬高，“阿玫现在正在医院呢！还有闲心思叫你们来砸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