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江言笙觉得自己心平气和不下去了，她拧着眉头看顾燃，觉得好笑。
当初顾斯楚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秘书都快要把离婚协议书甩到她头上，按着她的手逼着签字了，还说什么另一方早就签了，叫她不要不识好歹，字里行间都是在骂她贱，怎么听怎么的不是滋味。
都闹成这样了，还没离婚呢？
顾燃抿紧的唇透出一股锋利的意味，“我没签字，他们当初给你的那份是假的。”
江言笙没忍住侧头看了眼男人的侧脸。
没什么表情，说话的时候连胸口都没什么剧烈的起伏，甚至看不出来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自嘲的笑了笑。
现在谁还不是条商场上的老狐狸？不会撒谎谁还能活的滋润？
江言笙把往下滑的柯柯往上提了提，用了她一半的力气，再说出话来的时候听上去就有些底气不足。
“谁知道呢？这都过去三年了，当初的事情顾先生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我可就记不得了，就记得那份文件盖了三个红戳，想必法定效力也是有的，就算是假的，我也当真了。”
顾燃的声音冷了下来，他甚至有些急迫的想要解释，但是猛的吸了口气之后眼底转瞬而逝一道猩红让他没办法接着开口。
猛的踩了脚刹车，车子一个剧烈的前冲，江言笙紧紧的抱住怀中的柯柯，身体直直的撞上了边上的玻璃，片刻之后胳膊生疼，像是肿了一块。
顾燃抽了几张纸正脸色难看的捂住了嘴，虽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他微微抽动的眼角透露出主人现在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江言笙犹豫了片刻，抓着柯柯的手忍不住用了点儿力气，在柯柯小声倒抽气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咬咬牙拍了下顾燃的肩膀，“你怎么了？”
手底下男人的身体僵硬的像是块木头，像是绷住了所有的力气，好不容易才能维持住现在的动作。
顾燃半天没反应，江言笙也不敢再碰他。
过了好一会儿，顾燃才平静下来，他看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把纸巾包起来，有些强迫症的非要叠成四四方方的整齐样子，翻折的一瞬间，江言笙猛的看见了洁白纸巾上一闪而过的猩红色。
不是星星点点，而是一大滩。
她的心脏剧烈抽动起来，在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慌，甚至有些慌不择路的喊了全名，“顾燃，你刚才怎么回事儿？”
顾燃像是司空见惯，他随意的把用过的纸巾塞在垃圾箱里，还有闲工夫反过来安慰江言笙，“没什么，刚才呛到风了，我们分开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我有点哮喘，今天出门没带药，刚才突然发作有些难受而已。”
江言笙摇摇头，脸色发白，没吭声。
刚才一路上因为害怕柯柯吹风着凉，所以车窗都是紧闭着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风吹进来。
而且，哮喘怎么会是这种症状？
顾燃是觉得她见识短脑子也跟着不清楚了吗？这么明显的叫人笑掉大牙的借口竟然也敢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江言笙直接给气笑了，但是她又不能直接问，潜意识告诉她很有可能和之前在顾燃卧室床头看见的药瓶有关系。
她要是开口问了，就会暴露自己私自翻动过他东西的行为。
而且顾燃刻意的避开不愿意告诉她，就说明不想让她知道。
江言笙只能忍的一头火，最后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把头扭着看窗外的风景，没好气的说道：“咳完了没？嗓子利索了就赶紧开车，柯柯应该饿了。”
柯柯不解的把脑袋转来转去，小声嘀咕，“妈咪，柯柯还不饿。”
江言笙把怀里冒出来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按回去，声音冷厉，“你饿了。”
她看着透明的浅色车窗，没忍住胡思乱想。
之前几天也没见顾燃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药瓶里的药不够了？是不是顾燃今天没吃药，所以身体跟不上了？但是他到底是什么病？又为什么非要藏着她？
柯柯瘪瘪嘴巴，不敢说话了。
一路沉默无话，顾燃专心开车的时候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蓝宴门口，门口的侍应生一看见顾燃的脸眼睛都直了，动作十分迅猛的冲了进去把经理找了出来。
经理点头哈腰的带着顾燃进来，“顾总，位置早就给您开好了，大厅和包间都有，您看这次是要去哪儿？”
顾燃的视线询问的看着江言笙，江言笙正活动着刚才抱着柯柯都酸了一半的胳膊，“去包间吧。”
反正是顾燃请客，死闷 骚，吃不死你！
经理看了眼江言笙，立刻面带笑意的走在前面开路，顾燃默不作声的走在江言笙不远不近的地方。
“吃药了没？”江言笙试探性的问了下，想要激一激顾燃的反应，谁知道男人竟然还在走神。
“什么……？”顾燃转过头来，没听清楚刚才江言笙说的话。
江言笙没好气的重复一遍，没了之前试探的兴味，“我问你，你不是哮喘吗？药吃了没？要是严重到吹点儿风就要咳的难受的话是不是该住院看看情况？”
顾燃笑的很随和，“没事的，小病而已，今天出门我是刻意没带药的。”
江言笙眼神沉沉。
知道自己会犯病还刻意不带药，这简直和找死无异。
“你不带药这不是……”
她愤怒的话头被男人温柔的截了下来，“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本来以为没什么事儿了，这两天和你呆在一块儿就一直没犯过病。”
顾燃勾唇笑了下，“这几天算是三年来最踏实的一段时间，是我一时得意忘形忘记带了，下次肯定不会了，我本来车子里是有放的，只不过已经吃完了。”
对方服低做小的认错态度实在是太完美了，江言笙就算是有一肚子火也没地方发，只能闷闷的“哦”了声，半晌反省自己过激的反应。
反正顾燃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管他死活？
磨磨蹭蹭的走到了门口，江言笙没忍住开口道：“下次多开点儿药吧。”
顾燃不解的看着她。
江言笙把脸偏过去，“下次给我一些，我随身带着，要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也方便。”
顾燃轻笑一声，“好啊。”
包间里干净整洁，门口还有奢华的深色屏风隔开，一进门，屏风后面竟然还十分高调的摆了假山和会循环的池子，呼吸一口连身体都干净了不少，生态环境好的不像话，难怪蓝宴的包间一位千金，原来是其中大有文章。
江言笙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顾燃把菜单简单的勾了几个之后放在她面前。
她其实也看不懂这种故意起的高雅冗长的菜名，但是能看懂菜后面的大拇指和小辣椒，她点了点一个顾燃打勾的菜，“这是很辣的吗？”
菜名的后面跟了一个大拇指还跟了一连串的小红辣椒，看上去就让人心里惴惴不安的。
侍应生态度堪称楷模的快要半跪在地上回答江言笙的问题，“这是我们家的招牌菜，就是用川椒打的底，虾肉入口爽滑还有独特的麻味，算是我们家最辣的几个菜之一了……”
江言笙一听很辣就义不容辞把这道菜打进冷宫，“行，那这个菜就不要了。”
顾燃开口制止，“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就这个好吃点，怎么不点？”
江言笙看他的眼神凶猛还带了丝威胁，“顾先生不是哮喘吗？听说要吃辣看上去还挺开心的？是不是咳死在这儿了才知道嗓子的重要性？”
顾燃被怼了却丝毫没有恼意，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让江言笙不爽的笑容，
柯柯的眼神一直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屏风后面能从低往高处流的小木桶，时不时发出惊奇的声音。
菜很快就上来，色香味俱全，看一眼就叫人食指大动，顾燃不紧不慢的夹了一筷子肉放在江言笙的碗里，“明天有时间吗？”
江言笙垂眸，“怎么？”
男人坐着的时候身姿挺拔，“想带你去见个人，不过你要是不想见的话，不见也可以。”
江言笙似笑非笑，“什么人？”
“顾斯楚。”
江言笙皱眉，“你不是说把顾斯楚和顾依依都关在疯人院了？”
难道是要带她去疯人院？一想到这三个字江言笙就浑身不舒服，哪怕她确实挺想见见现在的顾斯楚，也不想去那种让人不安的地方。
顾燃声音淡淡，“他每周都要回来看看在本家养的狗，正好是明天。”
“你可以来看看他现在过的有多惨。”
江言笙的筷子停了下，她抬眸，“顾燃，对顾家，对顾斯楚，其实我现在也没多大的恨，你该知道的，我只是恨你而已。”
这种恨，是哪怕顾燃现在做的有多体贴，有多完美都没办法消减的。
顾燃蓦地笑了下，“不用等多久的，到时候你也能看看我过的有多惨。”
江言笙听了这话，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