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晓曼的震惊,夏佩云的神情显得落寞而颓废。

她开始双手抱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我怎么会这样……我觉得自己好失败……连个男人都拴不住……我不想去见任何人……我想去死……”

好吧,晓曼明白了夏佩云为何穷困潦倒至此。

谁也不会跟这么个魂不守舍,除了对嫁男人感兴趣,对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人的老师学钢琴。

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拿着打水漂。

“结了婚,你脑门上就镶金光了?”晓曼气笑了,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结了婚,你就光宗耀祖了?结了婚,你就有脸见你妈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夏佩云喃喃地自语着,“晓曼,除你,谁也不理我……”

晓曼的手机铃声响了,是霍燃打过来的。

“我和甜甜吃过饭,想去大姐家走走,一起吧?”霍燃淡然的声音传过来。

晓曼由于心情很糟,开的是免提,所以霍燃的声音自然也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夏佩云的耳朵里。

原本已经陷入到狂乱状态的夏佩云顿时浑身一颤,然后就清醒过来。她猛然抬头,看向顾晓曼,再看向顾晓曼手里的电话。

“唔,我在陪佩云姐,”晓曼看了一眼夏佩云,恰好对上她的目光,对方的眼里有惊讶有瑟缩还有一丝怎么都掩藏不住的自卑。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对霍燃说;“佩云姐……她现在心情不太好,需要我陪陪她……”

霍燃倒也没强求,只淡淡地道:“别太晚回家,甜甜一直念叨着想你。”

提起女儿,晓曼心里一软,忙道:“九点之前,我肯定回去。”

许下承诺,当然得信守。

挂了电话,晓曼就加快了跟夏佩云的沟通交流。“佩云姐……”

“是他打过来的!”夏佩云突然出声打断了顾晓曼,满眼的羡慕,慢慢地道:“他是霍燃吧!堂堂凯乾集团的执行总裁,他居然肯帮你照看孩子。”

晓曼怔了怔,没想到夏佩云的注意点在霍燃的身上。她略略犹豫了片刻,道:“霍燃是甜甜的爸爸,他不是帮我照看孩子,他是照看他的女儿啊。”

夏佩云竟然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只是生了个丫头……他居然还希罕。”

“咳,”晓曼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幸好她此时没吃东西或者是喝水,否则非呛了或者喷了不可。“小丫头也是他的亲骨肉啊!”

夏佩云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睁大眼睛,喃喃地接道:“我生了两个大儿子,他都从不看一眼……”

她说的他,无疑是她的前夫王伯利。

“其实这天底下的父母都不一定像你家叔婶那样重男轻女。”晓曼提醒道。“你前夫可能就对儿子没兴趣。”

“怎么可能呢……这天下的父母怎么可能不希罕男孩去希罕女孩的……女孩有什么可希罕的……”夏佩云始终不明白霍燃为何那么宠爱顾晓曼生的女儿。她的目光觑向顾晓曼如花似玉的容颜,似乎明白了什么了。“因为你年轻漂亮,他宠爱你,所以爱屋及乌吧。”

晓曼突然觉得跟夏佩云交流下去是件很困难的事情。眼前这个女人苍老憔悴,满脸弃妇的倒霉相,哪里还有半分过去的优雅美丽意气风发。

夏佩云失去的不止是她的颜值,还有她的自信和理智。

连续遭遇三次渣男,夏佩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财色双失,被压榨得像一只挤干水分的桔子皮。

夏佩云彻底垮了,除了她的容貌和事业,还有她的自尊。

这一刻,看着眼前的夏佩云时,晓曼心里闪过一个词儿——鼻涕虫!

说了很多也不见顾晓曼回应,夏佩云终于意识到连顾晓曼也开始嫌弃她。

她瑟缩了下肩膀,低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晓曼连连深呼吸,终于压下了对夏佩云的失望和厌恶。

眼前这个女子是她的恩人是她的朋友,是她这辈子的贵人。

没有夏佩云,就没有今天的顾晓曼。

晓曼反复给自己洗脑,竭力让自己重新喜欢感激夏佩云。

过了几分钟,她终于重新绽开了笑容,温声细语地安慰夏佩云。“佩云姐,你现在很需要钱吧?”

夏佩云忙摆手:“我请你吃饭不是为了跟你借钱。上次借你的一百万……我暂时没有办法还给你了,不过我一定会想办法……”

“那钱就当还给佩云姐了。”晓曼努力做到和颜悦色。“当初是佩云姐帮我,我才能学到一门谋生的手艺,才能让自己和女儿这些年过得舒舒服服。佩云姐,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

“其实当初我并没有想帮你。”夏佩云突然打断了顾晓曼滔滔不绝的“感恩”,她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我只是觉得……身边跟着一个又穷又笨的丫头,刚好能凸显我的优秀。因为,每堂课我都比你弹得好,都能得老师的夸奖。”

“……”晓曼瞠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是真的。”夏佩云勇敢地对视着顾晓曼的目光,如实道:“当初我让你一起学钢琴,真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为了……炫耀。或者是说,想从你的身上找到一点儿可怜的存在感和自尊感。”

当年的夏佩云虽然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但她在家里的地位仅比家里养的那条大狼狗略强一点儿。

所以她让顾晓曼一起来学钢琴课,因为那时的顾晓曼还是个没有长开的黄毛丫头,穿着寒酸破烂,在钢琴方面的悟性和天赋都不如她。

她跟在她的身边,简直就像是跟在小姐身边的丫环。

再加上钢琴课的学费是夏佩云的父母给缴的,顾晓曼更对她的慷慨感激涕零,唯唯喏喏,这让夏佩云大大满足了虚荣心。

顾晓曼的存在,完全是为了衬托夏佩云的优秀和高人一等。她当时连一点儿为顾晓曼好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是顾晓曼一直视为恩人的夏佩云,她在当年最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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