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凤楼这名字取意过于明显,一听就知道安君义有多用心。

两层薄纱垂帘,桌上摆着贵妃镜,地上铺着飞天垫,连珠反射着莹光,胭脂水粉错落有致,条案之上笔山垂落,墙角的美人蕉摇曳生姿,佛手玉瓜层叠入架,罗汉床上绣枕成双,端方水境可见游鱼摆尾……

还有隔断上的花瓶、琉璃,乃至书架上的玉如意,都是古董啊!

发了发了,真是发了。

便是被赐到这屋里的丫鬟,也与旁人不同,都是安君义的心腹。

思风楼屋里的丫鬟一共有三个,春云、念夏、拂冬,独独差了个秋。外边的粗实丫头和仆妇有十来个,都是府里分配,其中却不知道有多少奸细。

大丫鬟、粗实丫鬟、仆妇站成几行,苏小小晃眼看去,一眼便见到几个目光闪烁的。

春云懂事,见苏小小半晌不动,想她出身乡野,又才十四岁,必不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兀自说错了话,没得叫人笑话,便上前来。

“小姐,奴婢春云,是屋里伺候的丫头,这是念夏、拂冬,”她笑了笑,温柔地哄道,“王爷念着小姐还不知事,让我们来帮衬,小姐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跟我们说便是。”

听这话,她应是屋里最大的丫鬟,那得打好关系才行。

苏小小脸上带笑,黛眉之下眸光如晶,眼尾带点懒散妩媚,叫人看得失神,“春云,这房里的摆设,不知是何人的心思?”

“小姐可是说笑了,”春云掩嘴,“小姐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并不同姊妹们一处休养,因此便是那房梁上的篆刻雕花,都是王爷亲见的。”

“父王有心了,”苏小小真心叹道,“只是女儿不通雅物,恐看不出好来,怕是让父王失望了。”

春云同念夏、拂冬对视一眼,小姐如此念着王爷,她们自然心乐的。

“王爷待小姐好,小姐只消知道这份心意便可,”念夏声音略沉,“小姐镇日奔波,可要沐浴?”

“正是呢,”拂冬转头对几个婆子道,“你们快些给小姐搬热水来,倘或怠慢了,盖有什么推迟拖延,便是不尽心,立时换掉。”

几个婆子一惊,忙下去端水。

拂冬又对其他人道:“至于你们,今日见过小姐,便是认识主子了,可听明白了?”

众人连道明白,必不敢怠慢,拂冬这才让人退下。

苏小小惊讶地看着拂冬,暗道这丫头倒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她如今假装失忆,整日家不得不扮猪吃老虎,不好在此刻立威风,拂冬先替她警告了一番。

拂冬说完,才对苏小小道:“小姐莫要怪拂冬僭越,只因王爷吩咐过我们,小姐之事都要尽善的,不可有半分轻忽……外边那些丫头婆子,不得尽信。”

苏小小哭笑不得,原来这几人竟当她不知事的,怪道方才春云与她说话的语气,倒跟哄小孩子似的。

“我知道了,”苏小小“乖乖”点头,“她们都是外边的侍候人,与你们是不同的。”

几人相视一笑,纷纷松口气,这位小姐出身乡野,看来倒有几分灵气,一点就透。

不多时,几个婆子送来热水,念夏取了亵衣,春云侍候她梳洗。

苏小小倒是心安理得地任她们侍候。

在现代白活了二十几年,除了花钱理疗,她还从没被人这么侍候过呢。

就冲着小姐生活,在这王府多蹭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苏小小仰了仰头,微微闭眼,舒服地长叹一声。

天色已晚,时该歇息。

窗口光影一闪,容峥微阖双眼,停在墙头之上轻轻一笑,嘴角也有两分如画绝色,对着侍卫敛眉,“偷窥之事,太过失礼,本世子岂能作此秽事?”

侍卫暗暗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不想看,您有本事别站这儿啊?

“敢在心中腹诽主子,这月的工钱没了。”

侍卫一惊,“世子怎么知道?!”

“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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