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画廊快要开业了，哪儿心思管家里的破事？
汪华兰着急了：''信燃，那天你爷爷说的都是气话，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们逼你和念蕙结婚，不也是为你好吗？念蕙更适合你，更能当你的助力呀！''
季信燃有点疲惫地摇摇头：''奶奶，我不想再争论这个问题了。你们看好杜念蕙，到底是因为她更适合我，还是因为她更适合季家媳妇这个位置，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我不会和她结婚。我不会和我不爱的女人结婚。就这么简单。''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走：''创业的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从学校毕业，我就进入中盛工作，现在的工作做得好，也不一定说明我有多少能力，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我离开中盛，一是不想给你们任何借口，把杜念蕙塞给我，二是想锻炼一下自己。曾经有人对我说，我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根本不懂得人间疾苦。我认真想了很久，觉得她说的对。我想从基层做起，尝试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这话谁说的？是不是苏遥说的？''季振宏板着脸，很恼火的样子：''这个女人对你就这么重要？她一句话，就能让你抛弃家族事业？创业！你以为创业是那么容易的？把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的精力拿出来放到中盛，我们的产品和技术又能进步一大截！创业？！简直是胡闹！''
''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会向董事会提交辞呈。''季信燃说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一家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季信燃走出家门。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一直没说话的季祁南开口了：''算了，让他出去闯闯也好。秦家的老大，如果当初没在军营混过，怎么会有今天的魄力和决断力？让孩子出去闯闯，成功了，我们季家的产业又壮大了，失败了，也能学到一些经验。信燃要自己创业，我们就放手吧。''
季兮儒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两下，为季祁南鼓掌：''爸，我支持你的决定。信燃创业是好事。但是中盛的管理工作，我不想插手。我对这些没兴趣。''
季振宏很不高兴：''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古怪了，那天不过随口一句话，他就往心里去了。现在好了，我们季家两个孙子，一个都指望不上了！''
季祁南摇摇头：''幸好我还能干几年。''
汪华兰也叹息：''浩浩长大还得十几年，祁南，你可要撑住。好歹等浩浩长大，能接班了再说。''
提到浩浩，汪华兰又开始催季兮儒：''你和姗姗到底怎么回事？姗姗妈今天还跟我说，你对她女儿不上心。都订婚了，一周也见不了几次面。小年轻谈恋爱哪儿有这样谈的？''
坐在桌子角落，一直没说话的任嘉怡，抬眼看了季兮儒一眼，随后又低头把玩着手腕上的银镯。
季兮儒轻描淡写的：''最近在筹备画廊开业，没什么时间陪她。等忙完这阵再说。''
''男人忙工作是正事，可是这个情况你要跟姗姗解释清楚嘛。女孩子，心思细腻，你这样冷落她，她自然会有别的想法。''汪华兰苦口婆心地劝季兮儒：''姗姗妈还跟我打探，你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前女友，说她女儿总觉得你心里还有别人。''
任嘉怡的银镯子突然在杯子上磕了一下，发出一声惊慌的脆响。
除了季兮儒，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声响动。
汪华兰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办了婚礼之后，你们就早点开始造人计划。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看信燃，儿子都好几岁了。你跟姗姗，先把孩子生了再说。''
任嘉怡轻飘飘地站起来，长长的裙摆绕过桌角，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季兮儒用眼角的余光瞟她一眼，又收回视线淡淡道：''奶奶你就别操心了。婚我肯定会结的，孩子肯定也会生的。我的选择，不会有任何改变。''
任嘉怡的背影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加快了脚步。
''好好，儿孙满堂才是福气。''汪华兰感叹：''我也活不了几年了。看着你们兄弟二人家庭和美，我才能放心。''
''信燃和念蕙，我看是没戏了。''季祁南对汪华兰道：''他宁可放弃中盛的管理权，也不肯妥协和杜念蕙结婚。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看以后您也别撮合他和念蕙了。一切随缘吧。''
''随缘？随什么缘？儿子都生了，他和念蕙，是天经地义的一对！''汪华兰不满道：''且看着吧，等他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
季祁南话中有话：''生了儿子又怎么样，又不是杜念蕙一个人会生儿子……''
只可惜汪华兰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我不是说念蕙会生儿子，而是既然已经有了浩浩，信燃就应该对念蕙和浩浩负责。''
季祁南摇摇头，没再说话。
……
杜家。
杜念蕙正在给季祁南打电话。
''季叔，您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季祁南刚参加完酒会，正在回家的路上，听见杜念蕙这么说，他笑道：''方便。你说吧。''
司机关了车里的音乐。
季祁南听见杜念蕙道：''季叔，事情是这样的……''
杜念蕙把H&R遭遇恶意收购的事说了一遍。
季祁南很惊讶：''还有这种事？你怎么没早说？这是谁下的黑手？太狠了。''
杜念蕙苦恼道：''之前想着我自己能摆平，所以没敢麻烦您。现在我实在兜不住了，背后这个黑手来路太神秘了，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季叔，您人脉广，说话也有份量，您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对手到底是谁，他怎么就盯上了H&R呢？''
''行，我帮你问问。你先别着急，先稳住其他股东，给自己争取时间。''季祁南答应得很爽快。
放下电话，季祁南开始发呆，似乎在想什么。
坐在旁边的任嘉怡随口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杜念蕙的。''季祁南把H&R被人恶意收购的事说给任嘉怡听，摇头道：''这事我也有耳闻，念蕙这是得罪了狠角色了。''
任嘉怡的声音含着嘲讽：''你'也有耳闻'？刚才不是还装得很吃惊的样子？季祁南，你可真虚伪。''
季祁南对她的嘲讽不以为意：''我听说了又怎么样？杜念蕙又不是我的儿媳妇，人家摆明了要整死她，她连人家的身份都不知道。这没深没浅的事，我干嘛贸然帮她？''
''哈。''任嘉怡冷笑：''现在口风又变了？之前逼着你儿子和苏遥离婚好娶她，现在看人家落难了，马上撇清关系。季祁南，真有你的。''
季祁南有点恼了：''你懂个屁！别说现在信燃铁了心不肯娶她，就算她真是我们家媳妇，这事要不要帮她，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她一个小设计公司，能有多大能量，人家为什么砸那么多钱整她？她到底得罪了谁？人家整她的动机是什么？这些都没搞明白，我去帮她，是给自己挖坑！''
任嘉怡抬抬眼皮：''我看你智商也不怎么样，对杜念蕙下手的，显然是秦俊延呀。''
''秦俊延？''季祁南追问：''这话怎么说？''
任嘉怡道：''那天听心菱说，高峤生日会上，杜念蕙和崔艺芯闹得很难看，崔艺芯还甩了杜念蕙一巴掌。你不是说秦俊延和崔艺芯有一腿吗，崔艺芯和杜念蕙闹矛盾，秦俊延打压杜念蕙，给他的女人出气嘛！''
季祁南眼睛一亮：''有道理！看来这女人堆的消息，还是很有用的！''
说着，他又有点疑惑：''秦俊延不至于吧？他和崔艺芯是睡过，但也不至于花这么大本钱去给她出气吧？他这是图什么？''
任嘉怡扫他一眼，幽幽道：''图爱情，不行吗？''
''爱情？''季祁南笑起来：''秦俊延那种男人有爱情？你别搞笑了。''
任嘉怡语气冰冷：''你自己冷心冷肺，无情无义，就当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
她长得实在漂亮，一身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清冷和高傲，对着这样一张脸，季祁南实在没法生气，他凑过去拧了一把任嘉怡的脸：''怎么，这阵子冷落你了，不开心了？''
''一边去！''任嘉怡不耐烦地别过脸：''我巴不得你冷落我，我好清静自在。''
季祁南被她说得有点讪讪的，碍着前面司机在，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人的。从第一眼看到她，就想要她。
但是她的心从来没放在他身上过。五年前，两人就没同过房了。任嘉怡性冷淡，从来不让他近身。
季祁南在心里默默叹气，这人哪，都是人前光鲜，人后受罪。
崔艺芯一直在等季祁南的消息。
等了好几天，才等来季祁南的电话：''念蕙，H&R你放弃算了，搞事的人是秦俊延，你对抗不了的。''
季祁南的话，让杜念蕙的心冰凉冰凉的。
她咬牙挤出一个苦笑：''季叔，您知道H&R是什么意思吗？H是我姓名最后一个字'蕙'字的第一个字母，R是信燃的'燃'字的第一个字母。H&R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不能放弃它。''
''念蕙，识时务者为俊杰。秦俊延这个人心狠手辣，你斗不过的。''季祁南略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