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卉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丁七郎高尊 > 第26章
御书房里的笔墨纸砚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俞文照随手把一方古玉砚台砸在地上摔得稀他妈的烂,粉他妈的碎,信步一踏,被他丢在地上的笔被踩断成了两截,再一个不小心,被放在一个架子上宋初名家精工细作的宜兴紫砂壶被他一头撞得落在地上摔碎,满地的宣纸本是白得如雪,却被他那脏得不像话的那鞋底一踩一个脚迹鞋印,抬头之间看到一个竹架上栖着只八哥,随手他抓起一个碧玉笔架对那只小鸟砸去,那只八哥平日被人都宠惯了,几曾料得到有人要这样招呼它,一下子就被那个笔架打得撞到墙上,那笔搁跟八哥在墙上摔得烂成一团,连一点声都没发出。

丁七郎坐在一把大椅子上,拿着忽必烈的茶壶长嘴对着自己那张嘴就倒,倒光了所有的茶水之后他也信手一把把那茶壶砸到墙上摔得稀烂了。杜牵肠却只是坐在墙角,手里拿着一对铁钩用布不停地擦,那铁钩黝黑,杜牵肠却像是想要把它擦亮一般,反复的擦着,在御书房里满天飞的纸张玉屑纵是落到他身上,他却看都不看,连俞文照一块徽墨扔起来打在他左脸上,他还是只瞧着手里的铁钩,仿佛手里的钩就已是他的全部生命了一般。

俞文照把整一个御书房里的东西全都翻砸到了地上,片片的《通鉴》、《周易》、《论语》、《春秋》、《史记》《内经》之类各样的书纸兀自乱飞,竹编的书章也都散落一地,俞文照拿着一个烛台走到杜牵肠面前:“老杜呀,你的家伙可收拾好了么?老子可要放火了。”

丁七郎吓了一跳:“小祖宗,你要把这里烧了?”

俞文照笑得古怪之极:“那是自然,反正这些都是——”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一个内官的通禀之声:“启奏陛下,晋王有事请深夜见驾!”

俞文照眼珠子转了一转:“果然来了,老子还要把这把火赖在他头上呢!”

杜牵肠冷冷地道:“我先出去看看!”

丁七郎连忙道:“孙儿也跟老祖宗长长见识!”

那内监身后竟有数十人之多,领头一个蒙古王爷打扮的人,十三恶人早夜探晋王府简直踩得晋王府的地皮都熟得能吃下去了,自然一眼就看出那人正是晋王,杜牵肠一眼就看出那晋王身后的那些人步子稳健,武功在江湖上都算得有两把刷子的。

那内监不想御书房里出来的竟是他从没见过的生人,看着杜牵肠身上的内监衣饰,怔了怔:“你是什么人?”

杜牵肠恶狠狠地晃了晃手里的黑铁钩:“你是什么人?”

那内监见杜牵肠手里居然拿着兵器,吃了一惊:“来人呀,拿下了!”

丁七郎摇摇摆摆地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你这坏蛋,勾引了晋王想要弑君夺位,还敢要拿下别人么?”

杜牵肠阴阴地笑道:“你要拿下我么?那么我先杀了你再说!”

那内监听得还没回过神来,跟在晋王身后的一干高手已是听得不对劲了,三个人抢上前来想要护住那内监,可身形只扑出了不到四尺,惨叫声中,杜牵肠的身形已晃到了一个花坛前面,背对着众人,右手倒拖着铁钩,钩上牵着血淋淋地一条肠子,肠子的另一头,却正是从那内监的小腹里拉出来的!那内监被杜牵肠破了肚子,眼看着自己的肠脏被勾出来晾衣绳一般牵起,虽是惊得鬼叫了起来,却觉不出痛来,怪叫之后就呆呆地看着从自己身上牵出的颜色古怪的肠子,满脸尽是惊骇之色。

纵然晋王也身经百战,身后众江湖人刀头舐血,也是看得呆了,那三个人的身子又冲出了四尺就硬生生地顿落了下来。

丁七郎伸独臂指着晋王:“你这坏蛋,想要害人,真是不应该,还不跟老子去见皇帝请罪么?”

这一下晋王再是笨蛋草包,也总算是知道忽必烈有了防范了,额上冷汗直冒,瞪着眼怔了一怔,狠狠地道:“来人,杀了这两个人!”

晋王身后的人里,那天去丐帮的人也在其中,这时总算是认清了丁七郎就是那天帮丐帮的那武功高得出奇的独臂汉子,吃了一惊,众人此时都知身处死地,尽都放下了顾忌,杨路冲在最前,手里的钢刀又是一记极为阴险毒辣的坐地撒泼,刀尖向丁七郎的面门飞钻而上,却忘了自己手里的不是化子棍,纵是轻重份量不碍事,但兵器尺寸不对,明明用化子棍,棍尖都点上丁七郎眉心了,刀尖却离得还有一尺之距,丁七郎左袖空卷,劲风强压那杨路的右肩,虽是软软的空袖,但杨路若给他压实了,琵琶骨非被立时震断,他右臂非要废了不可,杨路却并不在意,因为后面燕山七寨的大寨主胡风已是伸拐去接那一袖了,刀锋一横,顺势就抹丁七郎的脖项,丁七郎兀自冷笑:“妈的,你们人多欺负老子么?”

胡风这次带着手下四个寨主前来帮手,他那天没去丐帮跟丁七郎朝相,自恃铁拐上有三四十年的功力,纵然丁七郎内功再高,一只软软的袖子总也不能伤了自己,他心知长袖飞卷,用的多半都是巧招,拐上蕴了力道,就只待丁七郎袖子缠他拐头时他全力硬扯,那别人就有可乘之机了,却不想自己数十斤的重拐跟那轻飘飘的布袖一触之下,自己手腕剧震,虎口都崩开血口了,差点把握不住铁拐,好在二寨主丁寒见势不对,小花枪直挑丁七郎的双眼。

丁七郎这才回转长袖打丁寒,右手大斧头起处,杨路拿着刀子只觉一股无形的潜力向自己排压而来,呼吸都难以相继,不觉更是骇然:“这残废怎的有这样强的内功?”

跟他一同身受的还有好几个高手,也是骇然跃退,竟忘了人多齐力相抗,却又听了劲声风响,不及回头去看,听风知位,杨路和丁寒两人齐地举起兵器去隔,却觉那物极是脆弱,一碰竟断了,刚一发怔,就觉那物势头兀自强劲,虽然断了,竟还是向自己打来,杨路心头不对,反应极快,连忙一仰身,避开了那物一击,就听见丁寒一声怪叫,转眼看时,丁寒的左颊竟被那物荡开一条豁口,跟嘴连成一气,嘴里和着血吐出满嘴的牙来,杨路顾不上吃惊,眼角余光就觉得那被杜牵肠勾出肠子的那太监身子原地打转,看过去时,这才发觉竟然是杜牵肠只不过一抖手,把钩上勾挂着的那内监的肠子甩出来打的自己!

这时御书房内传出一个懒漫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道:“你们都他妈的给老子住手!”

晋王在一瞬间被一连串的变故惊得发怔,他带来的晋王府高手听了御书房里的声音,也都停下了手,却不想一直都看着众人围攻丁七郎也只是甩了根肠子帮忙的杜牵肠居然一下子身形闪动了,又是三个人惨叫着,竟然他双手铁钩之上牵挂着三个人花花绿绿地肠子!杜牵肠施施然立在那里,神情洒落不羁,超然得倒不像是他手里扯着的是别人活生生的肠子,倒是总牵着三条牛鼻头的绳子一般!

俞文照从御书房里一步三摇地晃着屁股走了出来,瞪着杜牵肠骂道:“你怎的不听老子话,叫你住手你还敢杀人?就不怕官府抓了你去抵命么?气死老子了!”

杜牵肠陪笑说道:“老大,不是小的不听话,是小的手里的钩子杀的人,那可不干小人的事!”

俞文照还是瞪着他:“真得么?”

杜牵肠道:“自然是真的,难道小的还敢在你面前说假话么?”

俞文照想了想,居然就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老子就饶了你这次!”

杜牵肠连连作揖:“是是是,谢谢老大,谢谢老大,下次小的不敢了!”

俞文照挥挥手:“罢了,老子要发落这帮坏蛋,你给老子伺候着!”

晋王跟他带来的那帮高手一个个听得险些把耳朵扯下来,目瞪口呆地张着嘴巴结舌头,实在想不出怎么从御书房里出来的这个邋遢少年竟然能叫眼前武功高得离谱的两人如此听话,杨路从江陵偷偷地暗算了仲扬的徒弟女儿一路北上要回晋王府缴令,那天俞文照欺负了一个小孩子之后碰见的人也正是由他带头,暗光之下,杨路第一眼只觉这少年面熟得紧,紧接着就想起了:“你是什么人,跟丐帮是什么关系?”

俞文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杨化子也是一方武林大豪,竟被他一眼看得身上一冷,俞文照看了他一眼之后却理都不理他,转向那晋王:“很好,老子可等了这一天也有四五年了,你叫老子想得好苦!”

晋王怔了怔:“你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

俞文照冷笑:“老子么?自然跟你是大仇家了,你不记得了么?当年被你派人暗算的俞志坚,就是老子的老子!这下你明白了么?”

晋王吃了一惊:“你是俞志坚的儿子?那怎么可能?”

俞文照冷笑着一指杜牵肠:“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他就是当年的十二恶人里的杜牵肠。”

杨化子杨路听得呆了,晋王府众高手也呆了,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

俞文照又指向丁七郎:“那个残废的,就是鬼愁谷的丁七郎!以前的十二恶人现在已经变成十三恶人了,老子就是十三恶人的恶人王!”俞文照咬牙切齿地笑了一会,却还是没有人能说得出话来,俞文照咬得牙齿格格作响:“泰山派江乾就是被老子逼去跟姓高的两个王八蛋拼命死了的,现在的双龙山庄么,再没一个活人了,那就是老子干的!你这狗杂种知不知道老子的老子曾经救过姓高的两个王八蛋三次命?居然还要收买那两个狗杂种害死我的爹妈?”

四十一乱云飞

众人骇然,一个月之前武林中双龙山庄上下男女老少不分良贱被全数杀光的那件无头大案子,轰传得江湖上都天翻地覆了,竟然是眼前这些人作出来的,江湖上有不少的人曾去见过屠场鬼域般的双龙山庄,亲眼看了那些叫人噩梦的场面,就是在梦里做梦都忍不住要吓得醒转,实是再不曾见过更比双龙山庄凶手下手更狠毒凶残的手段,却更是死也想不出半点头绪查找凶手线索,双龙山庄的血案已然成了江湖上数百年来最血腥惨酷的武林大案,在场众人一想便即明白,除去十二恶人,再也无人跟高氏兄弟有这样的深仇大恨,纵然有人跟他们一样跟双龙山庄不共戴天,必然再也没人有这样的狠辣复仇手段!

晋王倒也不愧是一代枭雄,随即便镇定了下来:“原来是你们!”回头喝道:“杀光他们,本王事成之后必有重赏高爵!宗云,保护本王去跟金用他们会合,出动兵马硬攻皇宫,若不能活捉忽必烈,死的也要!”他的计划本是自己带着高手入宫剌杀了忽必烈,然后诏召众臣以外兵相挟迫,自然能登基,此时竟然听得十三恶人在皇宫里保护忽必烈,当年他的父亲宪宗皇帝蒙哥就是在钓鱼山下亲临阵前中了流矢而亡,哪肯再以身犯险重蹈覆辙?当即就离开御书房要回到重兵的环卫之中去了。

俞文照居然就这样看着他离开,只是冷冷地道:“若是你能跑得掉,老子把自己的脑袋输给你!凭你手下那帮货色,你真斗得忽必烈过么?人家可是什么都替你想得周全了,你还他妈的作着清秋大梦呢!”忽地他脸上现出谁都瞧了好笑的矫揉造作出来的大义凛然:“你这个坏人,三国时曹植不是说过了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以侄杀叔是不孝,以臣杀君是不忠,你这样不忠不孝的坏人坏蛋坏东西,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

晋王听得一怔,但也只是脚步微微一停,就由宗云保护着他退出了御书房外的花园。

俞文照跃起身把书房外檐下挑着的一个宫灯取下来,也不看众人:“要打架你找他们两个,老子这几天都没睡好觉,先让老子去睡一会。”扬手处,那纱灯飞起,远远地挑灯的那竹棍夺地一声穿钉在一株桂花树上,远隔五六丈,却不见俞文照作势,眼一花之间,明明他在书房之外,却一下子坐到了一根桂树的横枝上,宫灯也不知被他怎么拿到手里了,倚着树道:“老丁哪,你们动手呀!”

一个使飞刀的人更不说话,抖手之间七把飞刀或散飞或鱼贯向俞文照打去,“呀”字出口,最前面的一把刀已是到了,这人竟能用满天花雨的手法打飞刀,着实少有,他面上都现出得意之极的神情,陡地一声尖啸响起,“叮叮”声中,无数的暗器挟着黄光风声声势骇人地向他打来,他还在吃惊之时,身上已被俞文照发的暗器在身上打了十几个洞心穿胸贯腹破肚的血孔,怔了怔之后,自己发出的飞刀才跟着俞文照发来击落飞刀的东西落在地上,那东西被强力逼激抵荡得在地上如陀螺一般转了好久,才慢慢停下,那竟然只不过是俞文照随手打出的一把铜钱!

本来晋王府一干高手见俞文照最是年少,都想要欺他力弱用暗器对付他的,一个个拿了暗器刚想要出手,陡然间见了这手神异之极的轻功身法和霸道无比的暗器功夫,一个个全都是识货之人,全都吓了一跳,再没有一个人敢向他发出暗器!

杜牵肠眼见俞文照铜钱这样威势,脸上也现出了得意之极的神色!

但晋王府众人暗器总归是都掏出来了,也没有再放回去的道理,杜牵肠神情狰狞凶恶,十二恶人的名头依旧在,也没有人敢向他动手,于是暗器全都向丁七郎招呼去了。

但丁七郎六年苦囚出来,武功已是大进,何况一路之上,俞文照给他说破了诚心正意的要旨,虽然敌人暗器密如急雨,总也不过是暗器罢了,哪放在他的眼里,松开手里的大斧头,用左袖卷住,右掌劈出三道掌力,刚才那些人正面都不敢硬接他一掌,那些暗器手法再是巧妙刁毒,上面的力道却是极小,被掌力一荡便即震落。

杨路咬咬牙道:“弟兄们,都说是富贵险中求,这可真是拿命来拼的时候了,大家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罢!”

俞文照却笑了:“你们两个给老子听着,留这姓杨的混蛋一条命,就是让他跑了也没关系,反正仲扬要杀他清理门户,老子们做个人情在丐帮身上,日后总会多多少少有些好处的。”

杨路先听了俞文照的前半句就变了脸色,以为他是有心挑拨,但听完他的说话之后,也知道不是俞文照存心要他们自相猜忌好于中取利,但更是心惊,暗暗地道:“怎地仲扬那臭贼也到大都帮着忽必烈来了,不是说他在江南跟杨琏真珈斗得你死我活的么?”

丁七郎苦着脸道:“小祖宗,他们人多。”

俞文照冷冷地道:“有老子在,你怕个鸟!”信手撕破了手里的罩灯轻纱,那灯纱被火一燎,立即燃了起来,俞文照又一扬手,细竹棍挑着起火的宫灯飞进了御书房。

杜牵肠和丁七郎高呼酣战,御书房内却一下子火光冲天而起,火光起来,一队元兵已是赶到了,本来晋王府众人也都听到了元兵前来的声音,倒也有些人能从杜牵肠两人的战圈里脱身出来,但一想要跑,脚只向外跑了一步,就听得了凄厉的风声啸响向自己疾飞而至,俞文照只一个铜钱就逼得那人只能倒退避开,每一个想要逃跑的人都被俞文照的铜钱打了回去,直到元兵封住大门。

俞文照鬼叫道:“老杜,小心那混蛋要用暗器了,老丁呀!那龟儿子用的下一招是……”真到那人使出了一招挑灯看剑,这才道“‘挑灯看剑’。”此时丁七郎却早接下了这一招,俞文照又道:“老杜呀,不是鬼愁谷你们没有出够气么,干么还不下杀手?快些,这帮反贼,皇帝的圣旨在我们手中,你们不要命了么,还不老老实实地投降?真他妈的是吃了豹子胆了!”

晋王手下的人大多是江湖高手,全都知道十二恶人的厉害,见这少年出言无忌,居然指挥起十二恶人来,若不是先前见了他武功实在高得可怕,早都冲上去杀他了。只见他喝破了晋王府人的暗器,却又瞎指挥起来,故意地迟迟不点破自己的招式,分明就是要丁七郎上个恶当,丁七郎和杜牵肠神色不动,并没半点的气恼,却又章法依然,这才真有几分信了这少年就是十三恶人的恶人王。

元兵一到,丁七郎和杜牵肠长笑声中各出全力迫退了敌手,之后身形闪动,一下子就不见了,晋王府众人本也在盼两人放过自己,好及早去逃生,也不敢跟两人苦缠,待得两人忽地离开,回头时,迎头无数的淡影箭风破空有如飞蝗一般射了来,猝不及防之下,好几个人立时被射倒了,杨路挥刀挡住箭雨,脸色惨白,元人初定天下,正当兵锋强劲,保卫皇帝的更是精兵里的精兵,乱箭飞来,杨路也忍不住觉得手上发麻,这些兵竟然用的是力道极强的硬箭强弓!

杜牵肠和丁七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俞文照却还在桂树上四平八稳稳如泰山山定岳峙地坐着,嘴里还鬼叫道:“这帮反贼敢放火烧了皇上的御书房,真是不要命了,你们可不能放过他们!”

※※※

天上的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天上初升的太阳泛发着生命的喜悦,但总也阻止不了世人的死路。

大都城内一队元兵押护着一辆囚车向柴市行去,囚车里禁锁着的一个中年人,神色淡然平和,好像他不是要被送去行刑,反倒是自己是出门游山玩水一般。

柴市上也拥挤簇立着无数的百姓。

百姓眼里的神情大多是极为惨淡的茫然。

该死的人一定是要死的,只是那些不该死的人呢?

还不是迟早也都要死的么?也许每一个人都是该死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元兵们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

深宫之中,俞文照仰头看了看天色,喃喃地道:“可以了,就是这时候仲扬那叫化跑去抢救那文天祥,那也万万来不及了。”俞文照在花园里头并不插手帮助元兵,晋王府众人结阵护身,竟然撑了大半个时辰,俞文照冷笑着,撮唇一声尖哨,晋王府众人听得心头一震,就见了石掏胆、丁高天、吴没骨头、吸血老张众人和先前杜牵肠丁七郎两人从三丈多高的墙头一跃而下,俞文照笑着向晋王府众人伸手一指:“杀光他们!”

石掏胆赤手空拳就冲进了晋王府众人之中,吴没骨头手里一条纠结怪状的长鞭卷落了漫天的飞箭,眼见十三恶人出手了,都奇喝道:“住手,在旁边看着,不许放一个人走脱!”

俞文照却冷笑:“这你可说得迟了,老子看得却是清楚,你们打得这样狠,还是有人跑掉了!”

都奇听得吃了一惊,细细看去,果然那背叛丐帮的杨路竟不见了,都奇怒道:“你怎的不阻住他?”

俞文照冷笑:“我为什么要拦住他?”

都奇气得说不出话来。

石掏胆伸手硬是抓进刀光剑影之中,电光石火之间接住了一把刀,反手一扭扭断了那人的手腕夺刀过来顺手一记刀柄重重棰击在那人的眉心上,一振手腕,用三截棍的那潘三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变化莫测的三截铁棍竟被石掏胆随手一刀就锁死了所有的去路,右眼用兽皮蒙着的丁高天连想都不想,手里长剑钻空直入,飞突剌进了潘三的喉头,不要脸那浑如蒲扇的圆刀就在这一瞬之间,硬生生把吴立和燕山七寨主康良两人的面皮剥落了下来,倒挂着垂在两人的下巴上:“我就是这世上最没人伦天理廉耻的不要脸,你们可要记得我了!”

石掏胆左手插入潘三的心腔又飞快收回,回手时手上多了血淋淋地一枚苦胆,潘三被丁高天一剑穿喉都还没死,一见自己的苦胆被石掏胆丢进了嘴里,死瞪着眼,那一口气这才断了。石掏胆皱眉道:“看着我做什么?要想在阎王爷那告我么?那你可听好了,我就是石掏胆,等我什么时候有空,死了之后就来跟你打官司!”

四十二大局已定

吴立和康良两人被不要脸一刀剥下了脸皮,还在吃惊,屠还原伸手指弹得两人刚抬起的手背落下,两人如受电震雷击,吴立苦练的擒拿手鹰爪力竟都也抵受不住。两人心神大震,就看到吴没骨头手一振,一条长鞭如灵蛇一般飞了来卷住了自己两人的脖子,隐隐地见那鞭上血腥之气极重,连剌鼻的药水浸泡过的味道竟都压制不住,莫名地在心头生出股寒意,眼见那条长鞭结是活物身上抽下来的肉筋结成的,再想想以十二恶人的行事作风,那也必然是从人身上抽下的人筋,再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了!

咔地一声响,两人的脖项被吴没骨头硬生生地勒断了,丁七郎大斧也已飞到,两个人的头冲天飞起,一腔血也喷涌而出,漫天下起了血雨。

天下却明明还是阳光明媚,一派的晴好!

真他妈的是鬼天!

屠还原一脚踢得燕京镖局的总镖头方威向天上飞起,吸血老张跃起来对准那人后背腰椎又是死命一脚踢去,咔地一声响,方威本被屠还原小腹一脚踢得就断了气了,吸血老张补上一脚更是踢得他的脊梁骨被踢得节节脱落,落下地时都像是根软软的面条瘫下的了。

丁七郎大笑:“张老祖宗,孙儿教敬你的!”

吸血老张怪笑着把脸就凑到吴立无头尸身之前飞快一伸手扶得不让倒下,张开大嘴就去接狂喷的鲜血,顿时吸血老张的脸上身上全是吴立腔子里喷出的淋淋血迹,浑然一个恶鬼凶神,看得都奇和元兵们无不骇然变色!

直到吴立腔子里再没血喷出来,吸血老张这才一脚踢倒尸身,大笑:“好小子,不枉我们疼你一场,真还有些孝心!”看得吸血老张血魔一般直逼近来,晋王府高手所剩无多的胆气全都散崩脱溃了,一个个头皮发麻,手脚也发麻,这些人若是放到江湖上去,委实也能独挡一方,但十三恶人却是经历了千锤百炼之后,以前聚首时本来一个个都有大宗匠的气度,这六年来连丁七郎丁高天甘大庆那些头目武功都进境奇快,功力登峰造极,何况十三恶人天性本来聪明绝顶,六年之间相互印证世磋,再也不可能有半点破绽被人利用,又岂是这些人所能相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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