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肖出云最近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好，这次他直接带着人去了中餐厅。
热气腾腾的菜一道接一道端到面前来，江言笙还在出神。
肖出云伸出手在她面前清脆的打了个响指，把江言笙的魂儿招了回来。
“嗯……上菜了？”江言笙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使劲儿的按了下，那里突突的感觉才消下去一点儿，她舒了口气有些弱巴巴的看着肖出云，“我想吃那边辣……不辣的。”
本来到嘴的字拐了个弯，又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意思。
她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吃辣的吃冰的，酣畅淋漓的吃一顿之后心情就会缓解很多，但是这回，顾及到肚子里的宝宝，她就不能由着原来的性子走了。
江言笙在肖出云饶有兴致的眼神底下，硬着头皮把筷子戳向了一道看起来就索然无味的十全大补汤。
肖出云十指交叉撑着下巴，“江小姐不是个重口味的人吗？怎么今天吃这么清淡的？”
他有些失落的看着其他点上来红彤彤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的菜，“本来还以为是照着你喜好点的菜，看来是出问题了。”
江言笙咽了下口水，“不是，我平时还是挺喜欢吃的，但是这两天不太方便……”
肖出云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按铃喊来了侍应生把一桌的菜全换成了清淡口味的。
江言笙眼睁睁的看着一敲就很有食欲的菜全都飞了，有些欲哭无泪，肖出云到底懂了什么啊！
他根本就不完全不懂好不好！
有谁能懂她的苦衷？
一方面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打掉肚子里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孩子，一方面又下意识的会为他着想。
这种矛盾的心情几乎要把江言笙折磨的疯狂了。
肖出云的视线在江言笙身上扫了下，“听说你之前给人推着掉水了？”
江言笙撇撇嘴，“我以后干脆不要看新闻了，有什么事儿直接问你吧。”
灵通的简直让她觉得可怕。
肖出云笑的十分绅士，“乐意效劳。”
“不过看来你妹妹真的很讨厌你。”
江言笙夹菜的筷子把一块肉在盘子里几乎捣烂了，“我管她对我什么态度，反正我是讨厌她。”
“那我也讨厌她。”
她嗤笑一声，“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你看看这个。”肖出云把手机界面调到一个刚弹出来的新闻消息，放在江言笙的面前。
江言笙咬着筷子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某某企业做的工程刚刚施行半个月不到就以破产结束，其中一名份额大的股东甚至选择跳楼自杀。
她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秒，就擦了过去，实在是不知道这种东西为什么肖出云会大费周章的给她看。
“怎么了吗？”江言笙含糊不清的咬着蘑菇。
肖出云也不吃饭，就坐在旁边看着江言笙吃，似乎这样就能看饱了。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公司有点眼熟吗？不就是你们江氏之前才投的那个企划吗？也是你上任之后才选择的公司。”
江言笙夹菜的动作只停顿了一秒钟，而后畅通无阻的夹起了一片蔫巴巴的青菜叶，淡淡的“哦”了一声，“人有失手，马有失足，我这才新上任，难免会有些失误的。”
肖出云笑的像是摇着尾巴的狐狸，“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故意的？”
江言笙侧眸看他，勾着唇淡淡的说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见江言笙提起这件事就意兴阑珊，肖出云耸耸肩，掏出耳机，点开了一个音频，把其中一个耳机递给了她。
“什么东西？”江言笙皱眉看着小小的耳机，像是看着什么怪兽一样。
“别误会，不是什么奇怪的音频。”肖出云见她警惕十足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晃了晃手上的东西，“之前阿玫来公司录的第一首歌的demo，还没给她，我想着先拿来给你听听。”
江言笙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把耳机拿过来。
清澈干净的嗓音自成一调，像是穿过了层层叠叠的阴霾传入耳朵里。
之前在水底那种始终闷闷的感觉终于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了柔软清爽的云朵里，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一大片浅蓝色。
demo还没有修声，就是阿玫的原音，但是听着绝对吸引人，江言笙把耳机摘下来，“这首歌发行了一定会大火的。”
从一开始她在花园餐厅里听见阿玫弹钢琴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姑娘要是有机会崭露头角，以后一定会很火很火。
想要做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肖出云笑着说是。
江言笙看着他，“我给你找了个摇钱树。”
男人冷峻的薄唇勾起一个弧度，轻轻的握住了江言笙的手腕，“是啊，离不开你了。”
他没有说“我”，也没有说“公司”。
不说主语的话，实在是狡猾的很。
江言笙脑子里过电一样的响起自己在沉入水底的时候，手腕上也是这样被人紧紧的抓住，然后硬生生的拉着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她看着肖出云的目光沉沉，四处扫视了下没发现男人不寻常的表现，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问道：“你最近……受伤了吗？”
肖出云嘴里“嘶”了一声，有些讶异的看着江言笙。
她看着男人一开一合嘴，本来只是无心之问，却没想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男人轻轻的挽起风衣的袖口，露出里面一道浅浅的血痕，“前两天在楼下喂小区流浪猫的时候开罐头一不小心自己割开了，你要是前两天看的话，这道口子可比现在深多了，血流的都止不住。”
江言笙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的跳动。
她有些粗暴的抓过肖出云的手腕，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面真真切切的有一道口子，而且看起来确实是前几天的痕迹。
还狐疑的动手按了按。
肖出云倒抽一口气好笑的看着江言笙，“怎么了？”
江言笙抬眸看着肖出云清隽的侧脸。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期待，那个救了她的人是肖出云。
她讷讷的松开了手，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同情心，喜欢喂流浪猫。”
肖出云也没质疑江言笙一惊一乍的动作，慢慢的把自己的袖子放回了原位，“这种事情，别人不问，也没什么好到处炫耀的。”
江言笙食髓知味的接着吃饭，吃了个半饱的时候还是按耐不住一直噗通噗通直跳的心，她歪着头看着肖出云，“前天，你去过天泽河边上吗？”
江储的游轮聚会就是在天泽河上面举办的。
肖出云把视线挪开，垂眸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去过。”
他的声音低低的，突然站起身来，帮江言笙把椅背上挂着的衣服拿起来往外走，“吃的差不多了吧？我们先走吧，等会儿我晚上还有事。”
江言笙的心跟小猫抓一样，她看着肖出云的样子就像是刻意的在隐瞒什么事情一样。
虽然她确实不怎么期待那天救了她的人是肖出云，但是如果真的是肖出云救的，她至少该亲口说一声谢谢。
把那天的人带成肖出云，水底下那个渡气的吻似乎都连带着没什么美好朦胧的英雄轮廓了。
江言笙魂不守舍的跟着肖出云走出来，边上包间的门突然打开，里面前后跟着走出来两个人。
她一个闪神直接撞到了前面人的肩膀。
对方身高一米八几，被江言笙娇小的身躯一撞顿时像是纸糊的一样猛的僵直了往后退几步。
后面的人扶住了他。
“不好意思……”江言笙歉意的抬头，声音在对上对方漆黑眼瞳的时候戛然而止。
包间里出来的人竟然是顾燃。
顾燃咬着牙，牙根处的肌肉紧绷出了一个小鼓包，看起来很想让人按一下。
江言笙发现顾燃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虽然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只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稍稍波澜，很快趋于平静。
他抓住身后人的手死死的收紧，额头上冒出了大片的冷汗，顺着俊朗的脸部线条往下流。
“顾总，没事吧？”
在他身后扶着的人蓦然开口，江言笙这才发现后面那人竟然是之前跟在顾斯楚身边的刘秘书。
刘秘书一只手扶着顾燃，另一只手竟然还有闲工夫腾出来推了下眼镜。
顾燃一言不发，但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起来，一看就是他平时在发怒边缘才会有的样子。
江言笙的手指蜷缩着，脸色有些苍白，她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顾燃身上飘，但还是下意识的开口道：“你怎么了？”
顾燃有些生硬的甩开刘秘书的手，站稳的时候脸上的汗又多了一点，但是他的声线没有任何波动，像一潭死水。
“我们走吧。”他这句话不是冲着江言笙说的，迈开步子就和她擦肩而过。
江言笙看着他高挺的背影，仰头喊了声，“顾燃！”
之前他还有过挽留，但是不知怎么的，今天见到了，却变得格外的陌生。
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她一出声，男人的身影就停住了。
“你前天有没有去天泽河？”
刘秘书偏头看了顾燃一眼。
江言笙有些费力的踮着脚尖，想要从逆光的地方看看男人的侧脸轮廓是不是和那天水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但是顾燃自始至终只给她留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像是觉得她这个问题无聊透顶，他往前走的时候才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
“你脑子坏了？我怎么会去那里？”